楚云梨没动,虚虚闭上眼,留了一条缝。
看着那个人影似乎小心的看了下床这边,然后悄悄地靠近,很快到了床头的位置,伸手越过楚云梨的头去她枕边。
枕边有什么?
方才黑乎乎的,楚云梨也没注意,见那手飞快捧走了一个匣子,转身就想溜!
天气炎热,基本等于没盖。楚云梨抬手就抓住了她衣摆,喝道,“东西放下!”
来人唬了一跳,勉强笑道,“娘,您已经醒了?”
楚云梨坐起身,不由分说把匣子抱了回来,“家贼难防,等我起来再跟你算账。滚出去!”
年轻妇人忙不迭退了出去,临出门前还不忘解释一句,“娘,我不是要拿,我只是帮你擦擦灰。”
楚云梨闭上了眼睛,脑子里一股怨愤之意冲击得她皱起眉来。
平国有一条河,名南河,许多百姓就靠在南河边上,落雨镇就是里面一个不起眼的小镇。
原身张鱼儿,住在落雨镇中的排村,她是长姐,底下还有两个弟弟,家中贫困。她还没懂事就已经开始干活。这也没什么,毕竟排村乃至镇上的姑娘都是这么长大的。
十五岁时,嫁给了同村的赵大贵。
这赵大贵双亲皆亡,他平时是靠着众人接济外加偷鸡摸狗长大的。张家会把女儿嫁给他,主要还是因为银子。
因为张鱼儿的二弟看中了同村的周家的姑娘,那姑娘长得好,但是聘礼高,张家双亲被儿子磨得没法子了,便把女儿嫁了,拿了聘礼给儿子下聘。
这也正常,拿女儿的聘礼给儿子下聘。村里好多人都是这么干的。
张鱼儿进门后,三年抱俩,赵大贵虽有些流里流气,但对妻儿不错。没过几年,有一回他干活回来,被人打成了重伤,当时吐了血。回来后没几天就丢下妻儿撒手人寰。
张鱼儿本身性子懦弱,但为母则强,为了孩子,哪怕张家几次游说,她都咬紧牙关没改嫁,辛辛苦苦把儿子养大,又给长子娶了妻。
恰在此时,外头传来轻微的声音,“娘,我真不是偷你东西……”
偷东西的这败家玩意儿,就是张鱼儿挑的儿媳妇了。
想到以后发生的事,楚云梨有些头疼!
讲真,她活了这许久,能够让她觉得头疼棘手的事情已经不多了。
回过神,她穿了衣衫,看了看那个带锁的小匣子,掏出钥匙打开,那里面,也就一枚银角子和一把铜板,但这,是赵家全部的家当了。
又听到门口试探的敲门声,楚云梨没好气道,“滚去煮饭!”
敲门声一顿,然后听到门口的人脚步急匆匆离开。
等她收拾好出来,厨房中已经冒起了烟,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正在里面煮饭,看到她出门,还偷瞄一眼,又赶紧装作忙碌干活去了。
这个,就是原身的儿媳妇周翠柳了,刚进门一年不到,确实年轻。
看到她出门,院子里磨刀的年轻人抬起头来,“娘,您起了?今天做什么?”
这是长子赵成,然后后院拎着一把草出来的是次子赵才,“娘,猪和鸡都喂了,咱们今天做什么?”
家里干活,都是原身安排的。
想到以后要发生的事,楚云梨道,“今天不砍柴,就休息。”
砍了有什么用,一场水灾下来,什么都留不下。
听到这回答,兄弟二人都很意外,随即担忧问,“娘,您病了吗?”
厨房中的周翠柳心虚得不行,忙道,“听娘的就好了,娘想歇着难道不行?”
赵成憨厚地笑了笑,“我怕娘生病嘛。”
“就是生病,我也是气的。”楚云梨一点隐瞒的意思都没有,上辈子她那匣子,可是被周翠柳偷走了的。虽然上面挂了锁,但那种锁用石头一砸就开,再不济还能把匣子劈开,里面的银子根本锁不住。
排村中的姑娘,好多嫁了人以后都会想办法接济娘家,但凡娘家有所求,便会竭尽全力。周翠柳也不例外。
她家中有双亲有弟弟,弟弟刚成亲,据说聘礼是借来的,现如今婚事成了,债主那边要追债,周家便把主意打到了赵家来。原身确实有点银子,但那是她这么多年攒下来给二儿子娶媳妇儿用的,怎么也不会给了大儿媳妇的娘家。
这事情在周翠柳提出来时,原身当即就拒绝了。
私底下,周翠柳似乎还找了赵成哭诉过。
只是听到她这么说,赵成就有些不自在,“娘,翠柳又惹您生气了?”
楚云梨冷哼一声,“她有主意得很,刚才居然悄摸进我屋想偷,好在老娘警醒,要不然,我赵家辛辛苦苦这么多年全为她周家干了。”
周翠柳臊得脸通红,看到赵成脸上的怒气后,忙解释道,“我那是借,以后会还的。”
分明就是强词夺理!
赵成气急,“既然你这么喜欢娘家,你回家去好了。”
周翠柳不敢吭声,抹了眼泪后,忙进厨房去摆饭。
自小就被洗脑要对兄弟好的姑娘,很少有几个能理智的拒绝娘家。
早饭是用粗粮和着青菜煮的粥,喝起来有些喇嗓子,好在还算粘稠。粥喝完,楚云梨肚子好了些,揣着匣子里的银子起身出门,“今日不干活,你们俩跟我去镇上。”
现在是秋日,秋收已过,各家都可以喘口气,好多人家最近都在砍柴。三人出村一路上还碰上了不少砍柴回来或者即将出门去砍柴的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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