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宗冷笑,“你不怕我对付罗家?别的不用做,我只不要他们家的货,罗家就完了。”
楚云梨光棍得很,“要是你想让道宇的外家一无是处,尽管动手。”
这儿子又不是罗蔓娘一个人的,她怕被顾宗厌弃,楚云梨可不怕。
看谁狠得过谁!
她脸上神情丝毫惧怕都无,再无曾经面对他时的小心翼翼,顾宗捏捏眉心,“你怎么这样了?”
楚云梨放下茶杯,“反正无论我怎么做都得不到你的心,不费那劲了。洒脱一些,等着享儿孙福。”
事实上这也是顾宗想要的,曾经的罗蔓娘想要和他亲近,再亲近一些。他不是看不出她眼中的情意,越是这样,他越是觉得亏欠,便越不想回房。
如今听到她这么说,他狐疑地打量她眉眼,“真想通了?”
楚云梨续上茶水,端起茶杯对他一敬,“且看着!”
顾宗飒然一笑,“好!”
院子里的树枝随风摇摆,似乎也轻松了许多。
翌日早上,楚云梨刚起身,富双低声道,“少爷和两位姑娘都到了。”
两位姑娘?
其实顾念霜早上不怎么过来,来请安也是午后或者下午,今日倒是稀奇,突然想起昨天顾宗的话,楚云梨头疼地揉揉眉心。
突然,她动作顿住,嘴角勾了起来。
她突然想起一事,罗蔓娘小时候随哥哥溜出家去茶楼,听了许多故事,其中就有少侠仗剑走天涯之类的,回去之后,磨缠了许久,非要兄长练武,她再顺便一起学。
一开始罗父不知,真以为是儿子想要练武强身。高兴地请了武师傅,女儿跟着瞎胡闹,他虽觉得不妥当,又觉着武师傅已经请回家,多一个孩子学了不吃亏。
就这么纠结着,罗蔓娘跟着练了四五年。
当初顾宗会选中她,未必没有她身子壮实好生养的想法。
当然了,罗蔓娘一胎就儿女双全,还母子平安,身子骨却是好。也证明顾宗的眼光确实没错。
楚云梨穿戴好去了正堂,三个孩子已经坐好了,看到她出来,忙站起身行礼。
楚云梨笑眯眯的,心情不错,让人去寻两把佩剑。先带着几个孩子去主院请安,让顾道宇兄妹二人去了先生处后,带着顾念霜回了院子。
顾念霜有些忐忑,以前她和这母亲感情生疏,只知道她严厉,却没有真正相处过。
“你爹说你太喜欢哭,这个不好。还有,你身子太弱,容易生病,这也不好。”楚云梨说完,看向身后的顾念霜,见她眼圈又红,笑了笑道,“我知你忍不住,这些都不怪你。”
要怪,就怪顾宗脑子不清楚。
或者他清楚,只是太想要看到亡妻,便默许了柳双荷的动作。
楚云梨看着顾念霜,笑容颇具深意,像是不怀好意的狼外婆。
既然顾宗非要她教,就不能怪她了。
顾念霜对上这样的笑容,莫名觉得不安,脊背生出一股寒意。
“我以前练过剑,身子好,一年到头也不会生病。”楚云梨拿起一把佩剑,手中一转,旋出一个精妙的剑花,煞是好看。
小姑娘都是爱美的,顾念霜见了,瞬间眼睛一亮,忘记了害怕,忍不住道,“您愿意教我?”
在她眼中,不只是剑花好看,拿剑的女子也飒爽利落,一看就知道身子康健,这是她很想要的。
楚云梨愈发满意,笑眯眯道,“这个很苦,我怕你坚持不下来。”
“肯定可以!”顾念霜飞快道。
楚云梨做出为难模样,“你爹肯定不让你学。”
顾念霜想也不想,“这是我自己要学的,我爹会依了我的。”
楚云梨笑容愈发满意,在落花缤纷中舞了两招。
顾念霜笑了拍手,“这个好,我就学这个了。”
一刻钟后,顾念霜的胳膊就抬不起来了,她气喘吁吁,剑撑在地上,累得弯着腰眼泪汪汪,“母亲,这个是不是……太难了?”
“不难,就是得练,跟你练琴一样,多练练就熟了。”楚云梨抬手一连串的剑招使出,劲风舞动,衣袂翻飞间煞是好看。
顾念霜羡慕不已,喘息几口气后,又抬剑开练。
小胳膊这样练了自然是受不了的,楚云梨让人寻来药酒,亲自帮她揉胳膊,睡一觉起来,也就好了。
顾宗这两天都没回来,女儿的性子他最是清楚,说不了几句话先哭了起来,换谁都得烦躁,到底心虚。所以,他直接住到了铺子里。
通城最繁华的缅街上,到了夜里也灯火通明。四楼的屋中一片黑暗,外面的月光透过窗纸洒进,朦胧的屋子里,顾宗已经就寝,阿桂蹑手蹑脚地进门,欲言又止。
顾宗躺着没动,“有话就说,杵在那里做什么?”
阿桂面色一言难尽,“方才小人得了消息,夫人从昨天开始,就教大姑娘练剑来着。”
顾宗霍然坐起,惊声问,“什么?”
说话间,他掀开被子下床,就要穿鞋回家。
阿桂急了,“主子,天色不早了,您就是回去,大姑娘也睡了。”
顾宗动作一顿,一拳砸在床上,咬牙切齿,“她竟然敢!”
阿桂小声道,“大姑娘能坚持下来,才让小人意外。”
顾宗皱眉,眼中怒气却渐渐地散去,若有所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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