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云梨不耐烦打断他,“我这辈子最倒霉的事就是嫁入你们于家。为了儿子我得顶罪,现在为了你们于家祖产,我又得搭上名声退让,错的又不是我,凭什么?”
“话已带到,三日后,我会卖掉院子。要是你没拿上银子来找我,我会直接去找牙婆。”
于同喜气得不行,“于家什么情形你不是不知道?三天拿出四十两,就是杀了我,我也拿不出来。”
“那是你的事。”楚云梨缓步靠近,“我认为辛苦半辈子,得到一间遮风挡雨的小院是我应得的。”她走到床前,弯腰压低声音,“这三天中,你可别想那歪门邪道的事。我对你们于家很失望,要是你敢动手,我就敢把你告到衙门去,让你们父子一同上路。”
于同喜眼神躲闪,偏开了头不与她对视。
也懒得留下让他纠缠,当日楚云梨饭都没吃,直接收拾了行李,搬去了陈家。
说实话,陈春花多年来就得几身衣衫,都挺破旧,就是拿走,楚云梨也不一定穿,收拾了丢去柴房烧了,拎着那个小包袱离开了于家。小包袱里,就是含情那匣子里的东西,再有一张房契。
陈家是做布庄的,不过没有特别名贵的料子,都是些普通的粗布细布,带着一些便宜的绸缎,前来光顾的客人都是附近几条巷子的普通百姓。说白了,做的是熟客生意。
因此,陈家认识的人多,看到楚云梨后,不熟悉的人会多看一眼,熟悉的会多问一句,还有的拉了她到一旁低声道,“你家那个女人,一看就是狐媚相。你可得多小心。”
楚云梨也没隐瞒,“我已经和离了,过几天,他那边大概会传出喜讯。”
听到的人呆住了。
然后,这消息飞快传了出去。都说陈春花让于家赶了出来,于同喜就要再娶,陈春花以后大概只能靠着外甥养活了。
回家的第二天,没等到于同喜,倒是等到了别人,就是为了她来的。
来人是后巷中的潘家,正是和陈冀青结亲的人家。
潘家的老太太和潘姑娘的母亲两人上门,直截了当,“冀青,你姨母回家了?”
潘家算是姻亲,陈冀青没有亲近的长辈,她们上门,楚云梨还是很热情的,正亲切地她们倒水呢,就听到这话。
老太太气势汹汹的,还瞪了一眼楚云梨。
楚云梨:“……”
陈冀青也不傻,听出来了她们话中的意思,坦然道,“陈家是我姨母娘家,于家不干人事,她回家来我肯定要收留她的。”
他这样直白,倒让潘家婆媳有些下不来台。
两人来之前,觉着这事算陈家理亏,陈家想要婚事依旧,就该拿出诚意来。比如说说这姨母留在陈家对小两口有多少帮助,帮着看铺子或者帮着带孩子,伺候月子什么的。或者他保证一下以后对闺女的态度等等等等……
再没想到,他会这样硬气。
陈冀青见两人沉默,继续道,“我爹娘没了那段时间多亏了姨母照顾我。做人要讲良心,姨母如今落难,肯定要跟我住,要是你们不答应或者对此有所不满。婚事刚开始筹备,还可及时止损。”
这话让老太太气着了,“你要退亲?”
陈冀青坦然,“我不想退,鱼儿是个好姑娘。就是因为我知道她好,所以我不想让她受委屈。姨母是一定要跟我住的,若是她心里不高兴,以后嫁过来,只会越来越不高兴。”
楚云梨沉默,继续倒了茶水放到婆媳两人面前。
潘老太太气得慌,对着楚云梨没好气道,“你就眼睁睁看着你外甥为了你耽误婚事?”
“您老让我怎么办呢?”楚云梨反问,“我没地方去,为了不拖累他,难道让我一根绳子吊死?”
潘家婆媳:“……”
不想自家女儿头上多出一个婆婆是真,但她们也从未想过让陈春花去死。
似乎头上多一个长辈是必然的事,憋屈也就憋屈在这里。尤其陈冀青对这个姨母很是上心,不愿姨母委屈,甚至不惜搭上婚事。
凭良心说,陈家确实是个好归宿。别的不说,就凭着这个铺子,想要娶后街上的姑娘,多的是人家愿意。潘家能够结亲,皆是因为两个年轻人互生情愫。
本来陈家没长辈,陈冀青肯定会和潘家关系密切,但如今突然天上掉了一个长辈下来,以后不在小夫妻之搅和就是好的,潘家想要亲近陈家,是绝对不可能的事。
沉默了许久,陈冀青又道,“我想问问鱼儿的意思。”
婆媳两人面面相觑。
潘鱼是在第二天早上过来的,彼时楚云梨刚一起身,就看到了院子里树下的两人。
阳光透过树枝洒在两人身上,细细碎碎的微光落在两人脸上,离得远看不清他们的神情。但看得出,两人在争执。
楚云梨缓步走近,就听见潘鱼冷声道,“我不是说长辈不好,而是她去大牢中住了几天,我不想成亲后还被人议论。”
嫌弃陈春花的名声了。
讲真,楚云梨经历了许多,知道进过大牢会让人嫌弃。
但是,她自己性子豁达,又因为陈春花这一场牢狱之灾并不是她的错,提及她时,事不关己的人都会多多少少起怜悯之心,还真没有人这样直白的嫌弃她坐过牢的名声。
没想到外人没说什么,反倒是这潘家姑娘接受不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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