卢远青很紧张,何氏已经道:“事情没有结果,怎么睡得着?到底怎么样?大哥怎么没有回来?”
卢父见识得比较多,无论如何,自己儿子没杀人,还坐了十五年的牢,应该能抵消他犯下的错。但是,如今卢家的这些东西都是李备给的,兴许要还回去,他沉吟了下:“应该无大碍。过两天就回来,你们别多想,不会有事的,天塌下来有老子顶着呢。”大不了就回镇嘛。
最后这句,他没有说出口。
一说出来,本就不齐的心会更乱。
而布置好的新房中,花情听儿子把今日的事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,脸色慎重:“收拾东西,我们连夜离开。”
远司有些踌躇:“娘,那到底是我爹,咱们等了十五年呢。”
花情冷笑一声:“你看到外头的那些人了吗?要是卢盼裕出不来,以后他们都是咱们母子的累赘。”
……
卢家那边众人私底下的想法楚云梨不知,她结结实实睡了一觉。
一觉睡醒,已经是第二天中午。
外面院子里,万成沣和关成友正在刨园子,将栽好的花草拔了,弄了些菜种在那里种。
楚云梨看得哭笑不得:“你们还真有兴致?随便做点生意,想吃多少没有?”
关成友眼睛一亮:“娘会教我么?”
就在过继的当日,关成友从衙门出来就改了口,对于他来说,似乎不存在不好意思的情形。
这样的人,做生意其实挺好,至少不会开不了口。
三人一起吃早饭,然后楚云梨打算带着二人出门逛街。
一出门,就看到了卢家门口排排蹲着的兄妹三人。楚云梨看也不看,了马车就走了。
这一回做的是衣料生意,以前的铺子是被李家挤兑得开不下去才脱手的。并且,好久都没能卖出去。楚云梨什么都不怕,买这几间铺子时,比市价要便宜一些。
就算如此,原房主也千恩万谢。
之前就算便宜了也卖不掉。买主都不是傻子,再便宜的价格拿下,拿过来这生意也不敢做。捏在手中肯定是亏的。有人接手,那就是他家的恩人。
现如今铺子里也还是要死不活,楚云梨接手过来,铺子里的料子都没能卖出去,反而还贴了工钱。
这让在镇看习惯了自家酱肉铺子的关成友当即变了脸色。这生意……可以说差到一定境界了。想要起死回生,哪是那么容易的?
“娘,这……”
楚云梨失笑:“咱们先找一批绣娘,先卖成衣,把铺子里的这些料子销了再说。”
她转悠了一圈,照着当下的样子画了几张图纸,然后让关成友去找秀娘来做成衣。
关成友忙了起来。
他初到县城,就只得铺中几个不得力的伙计。这些人要是有别的出路,也早就跑了。
回去时就得楚云梨二人。
兄妹三人还蹲在门口,看到她过来,立刻跑前:“娘。”
楚云梨不耐烦:“我有儿子,你们喊谁?”
三人:“……”
他们年纪也不小了,该懂的都懂。卢盼裕犯了事是真,卢家如今所拥有的这些都来路不正,早晚会被清算,不说那些被人劫走的银子,就如今的宅子和铺子肯定是要还出去的。
要是让卢家还之前被劫的那些……他们这辈子都还不清债。
如今唯一的出路,只能指望母亲了。
母亲那么多的宅子铺子,肯定能收留他们。到了城中,虽然没过几天好日子,但也是他们之前在镇想都不敢想的。由奢入俭难,谁也不想回去。
三人齐齐跪下,卢远文哀求:“娘,以前是我错了。您打我骂我都可以,但千万别不认我们啊!”
“是啊。”卢远武一脸悲戚:“爹做的那些事,我们是真的不知道,要是知道,我们能瞒着你吗?”
卢远青低着头:“大哥二哥不让我说,我不敢说。”
看着面前排排跪的几人,楚云梨似笑非笑:“你们的娘,早已经被你们气死了。以后大路朝天,各走一边。再凑来,我会放狗咬人的。”
她拉着万成沣进门,吩咐前来开门的婆子:“从今日起,那几条狗不要牵着,由它们去。”
兄妹三人齐齐打了个寒颤,那么凶的狗,拴着都吓人,要是散着,谁敢靠近?
卢远文满心不甘,到了县城之后,偶尔他也会为儿子打算,如果儿子留在这里,长大后读书习字,科举入仕不敢想,做个账房还是可以的。体体面面的,不比镇一个学木雕的出息么?
卢远武也不想回去,天天关在那小院子里雕啊雕的,关键是卖不出银子。一家人辛辛苦苦一年,还不如两间铺子一个月的租金。
卢远青就更不说了,她如今已经十六,如果不是今年卢家大变,她早就定下亲事了。镇嫁得再好能有多好?还容易嫁到村里,面朝黄土一辈子,生下的孩子也是看天吃饭的农户。嫁到城中,随便哪家都比镇的好。所以,无论如何她也不想回去。
三人不肯离去,对视一眼后,都看出来另外两人的想法。卢远青一咬牙:“我们就在这儿跪着。她是我们的娘,肯定看不得我们受伤。那狗若真的来咬,任由它咬,兴许受了伤,咱们就进去了呢?”
卢远武看着那边狂吠的狗,有些害怕。一时间没吭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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