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想林雪意让婆子用一家老小发誓。婆子又说做人讲良心……她要是有良心,也不会做这些事了。
应该是她有把柄落在林雪意手中,不得不做,做完了事情败露,又不得不把这事扛下来。
知府大人怀疑地看向婆子:“刘氏,你确定要翻供?那你倒是说说,为何要对与你素不相识的罗氏动手?”
“不是翻供,奴婢是实话实说。”婆子深深磕下头去:“奴婢的儿媳当年跟别的男人跑了,在那之后,奴婢的儿子整日买醉,去年还醉死了。奴婢想不通,为何奴婢一家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,却要落到这样的下场?每每想起都觉得不甘,要是我现在看到我那儿媳,肯定当场就冲上去杀人了。后来听说林姨娘的嫂嫂也是无故要与男人和离……奴婢当时就觉着,她和我那儿媳一样,都是水性杨花的女人!死不足惜!”
这算是个什么理由?
简直离谱嘛!
但婆子一口咬定,她就是因为此才对楚云梨动手的。知府大人用了刑,她也还是这话,并且,还宣称给周大夫的酬劳是她多年积蓄。
事到如今,虽然证明了林雪意假孕,但却没有人指认她杀人。如果找不到新的证据,就只能定下婆子和周大夫师徒三人的罪名。
楚云梨这些日子关在家中,到了这里三个月,也只见过林雪意一回。所以,暂时她手头没有别的证据。
事实上,林雪意能够脱罪,在她意料之外。
谁能想到这婆子被打到奄奄一息,也还不说真话呢?
不过,就算林雪意全身而退,她今日的目的也达到了。
但这个婆子……楚云梨试图为她脱罪:“那我的两个孩子呢?他们才刚生下来,什么都不懂,何其无辜!你竟然也下得去手?”
无论是谁,对于孩子总会多几分宽容。素昧平生的人,怎么会对别人的孩子动手?
刘婆子不看她,冷声道:“他们有你这样的娘,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。再说,你都死了,他们活着不是受罪吗?”
话说到这个份上,婆子还不愿意改口,竟然还说出这种话来,冷言冷语的,听着让人格外不舒服。
楚云梨会出声,一来是看不得有人受冤。二来想婆子改了口供,也是给林雪意找麻烦……见婆子这样,说起来婆子也不算冤,确实是她找了周大夫要她性命。只是从犯变主犯,罪名大了许多而已。
人家一心想死,劝了还不改口,她也就不强求了。
婆子蓄谋杀人未遂,被判监三十年。周大夫主动投毒,判监二十年。她三个徒弟中,有一个不知情,不知情的那个得以全身而退,而剩下的两个,因为帮着配药,都被判监八年。
抱着孩子走出公堂时,李嫂子大松一口气,满脸感激:“红月,多亏了你为我作证。”
没看那周大夫的徒弟都被判了八年吗?
要是大人判她是同伙,今日就别想回去了。
楚云梨笑着道:“我知道嫂子是个热心人,所以我从未怀疑过你。说起来,要不是我,你也不至于牵连上官司,你别怪我才好。”
有些话,还是要直白地说出来。如果李嫂子回去之后再想起这茬,兴许就不乐意靠近她了。她如今确实需要一个帮着带孩子的人,李嫂子是不错的人选。如非必要,她不想再换人。
二人一身轻松,说笑着往外走。
那边万家的气氛就不太对,万夫人唇角挂一抹嘲讽的笑意,不紧不慢往外走。
边上万老爷面沉如水,林雪意不敢太凑上前,只乖巧地跟在后头。
刚出府衙,万老爷回头道:“看在你落了一个孩子的份上,你做了些什么我都不想追究,但是从今日起,你不再是我万府的人。往后,您好自为之!”
说着,人已经上了绸缎作帷的马车。万夫人路过林雪意时,似笑非笑瞅了一眼她,意味不明道:“胆子不小嘛,居然敢攀咬我。不怕告诉你,我想要收拾你,何必这么麻烦?”
她冷声吩咐边上的婆子:“身为下人,不知本分,胆敢攀咬主子,给我掌嘴三十!”
林雪意一惊,还不待她开口,就被两个婆子压跪在地上,另有一个对着她的脸狠狠就打了过来。
清脆的巴掌声响在府衙门口,万夫人抱臂看着,对着周围人群道:“你们说我霸道也好,狠辣也罢,今日我就是要收拾她!”
府衙门口打人,还是打人的脸,万夫人当真够嚣张。
怎么说呢,凡是生意做得好,又不被衙门找上门的人,都是知道律法的。譬如万夫人当街打妾室这事,她手中握有卖身契,就算把人打死,最多落下一个狠辣的名声,却不会被人追究。
楚云梨找来的车夫两口子还没离开,这时候正套马车呢。看到那边的动静,她并没有立刻上马车,站在一旁冷眼看着,从头看到尾。直至万夫人打完了人,带着人离开。
三十个巴掌打完,林雪意整张脸已经红肿不堪。不是熟悉的人,根本就认不出她来。
万家的马车离开,围观人群渐渐散去。
林雪意趴在地上,满口腥甜。血腥味冲击得她几欲呕吐,她咬紧牙关,不让鲜血落下。不看别人,只死死瞪着楚云梨。
对上那样的目光,楚云梨半晌无语,道:“打你的人又不是我。你恨我做什么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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