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朴析和朴远。
朴析用两只手扶着铁锁,警惕地四处张望。朴远则用在清除锁孔中的锈迹,还时不时地用什么东西探进锁孔。
两人神情严肃而庄重。看起来不像在撬锁的毛贼,倒像是保家卫国的战士。
易申悄无声息地落在地面上,往朴远的脖子后面吹一口气,又戳了戳他的后背。
“别闹,别碰我。”夜里有些冷,但朴远感到额头上都在冒汗。他以为朴析在逗他玩,忍不住低声说道。
一句话出口,朴远觉得哪里不对。他手里的动作顿住,动作僵硬地抬起头,看到朴析诧异的目光。
朴析的两只手都扶着铁锁。
所以……
他身后的东西是什么?
朴远的手心顿时湿了。他默默地停下撬锁的动作,用眼神示意朴析放开铁锁。
朴析不明所以,但还是照做。
两人蹑手蹑脚地转身,顺着楼梯往上面走去。朴远的两条腿发软,差点把自己绊倒。
“唉。”易申摇头叹息,“怎么胆子这么小的?”她将两人刚刚散逸出来的“恐惧”团成一个小球,塞进袖子里。
她不怎么需要这种东西。不过小黑猫现在做了宗山雨的鬼子,在人类的身体里,它大概很需要这种东西补充一下营养。
——宗山雨真是个没用的东西!
易申默默地吐槽道。他连为鬼子供给营养都做不好,让他给小黑猫当妈妈,真是委屈小黑猫了!
*
次日清晨,所有宾客的房门都被侍男或者侍女敲响。
片刻之后,众人走出房门,聚集在二楼的走廊里,等待管家带他们去餐厅。
所有人都在,除了宗山雨。
朴析和朴远互换了一个眼神。
他们已经做好了有人会死亡的准备。在这种灵异世界里,通常也不会所有人都通关的。
但是他们都没有想到第一个出事的会是宗山雨。
虽然那货色|欲熏心,还目中无人。但是在这样的世界里,还敢说出那种话的人,手里肯定都有自己的底牌。
如果连底牌都没有就敢那样作死……
那就只能是疯了。
他们觉得宗山雨应该没有疯,所以他们觉得他应该有什么底牌。
此时众人都已经发现少了一人。人群里产生了一阵小小的骚乱。
朴析看向宗山雨的房间:其他人的房间门口,都有侍者等在外面。而宗山雨的房间外没有人。
他深吸一口气,正准备过去敲敲门。
忽然有人看向楼梯的方向,面色诧异。
朴析也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去,却看到宗山雨打着哈欠,一步三摇地从楼上走下来。
发觉众人的目光,宗山雨还纳闷地问道:“怎么?看我做什么?”
随即他笑起来:“莫非都被我英俊的外貌迷住了?”
支言没忍住,呕了一声。宗山雨只装没看到。
这一天吃早餐的时候,几乎所有人的目光,都不由自主地往宗山雨脸上看。
实在是他的模样,与他们预想之中相差太大。
宗山雨起床的时候不在二楼他的房间。而管家也没有安排人叫他起床。
那么他这个晚上是在哪里过的?
几个去过楼上的人窃窃私语。
即便是在白天去过楼上的人,就可以察觉出那里的诡异。更何况还有几个人也是在晚上去的。
走廊两边随时可能从画框里伸出手来的画像、摇动的骨头架子,满身血迹的尸体、四处乱跳的玩偶……
这些肯定都是鬼物。而宗山雨,一大早从那种充满鬼物的地方下来?
他是什么时候去的?他是在天亮之后、其他人起床之前去的,还是昨天天黑之后去,在那里过了一夜的?
而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,宗山雨现在的表现都不太对劲。
他的脸色红润、神采奕奕,既没有提前起床的困倦,也没有与鬼物同宿一晚的惊惧。
他的胃口还很好,吃掉每个人的定食之后,还向男管家额外要了一份。
所有人食不知味的时候,他吃得津津有味。
易申也吃得津津有味。女管家时不时地偷瞄她一眼,眼里带着满满的不赞同,以及不易察觉的痛心疾首,仿佛她不吃清晨林中新鲜的西北风,而是吃这些人类的食物,是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似的。
在易申向她要第二份薄饼的时候,女管家犹豫许久,终于忍不住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:“易小姐,这些食物不符合您的身份。”
易申心说我的身份应该吃什么?难道我只配喝西北风?她用坚定的目光望着女管家,女管家败下阵来,满心不情愿地又给她上了一份薄饼。
这看在其他人的眼里,就有些惊悚了。
其他人连自己的定食都没吃完。
而宗山雨和易申还额外要了吃的。
管家给易申拿额外食物的时候不情不愿,而对宗山雨,则是面无表情。
有同伴的人都在悄悄地交流眼神。
直到宗山雨放下刀叉,餍足地打了一个饱嗝,管家才宣布早餐时间结束。
两个管家和侍男侍女们捧着用过的餐盘退出餐厅。朴析便想组织今天的探查行动。
但宗山雨已经先一步站起身,抚摸着肚子,打着哈欠说:“好困,我昨晚好像没睡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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