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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.九冬火夜(H)
    那两日,香岛爱恋满溢。
    除夕余温未散,年度西洋Valentine紧跟降临。
    食肆酒店、购物中心千篇炮製优惠手段以招徠顾主,挡不住新人旧侣岁岁前赴后继,相会短暂良宵。
    花铺店主正指住这波热潮旺季撑市食糊,哪怕花束价值高至五、六百零蚊,游人熟客也几乎踩陷太子花墟道。
    港九玉英通街走,从一大朝早起,鸿升办公室展开收花竞赛,速递战士变身情缘使者,如织布之梭频繁往返于写字楼,见证花团锦簇重全城的喜悦。
    角逐到晚霞初升,橙红天光渐染九龙各处,公司上下充盈着馥郁芬芳。
    白昼的浮尘未及平定,明月已覆罩城市一抹青黛迷晕,遍地手捧玫瑰番梘的女生扫空通勤倦意,挽着另一半或去仪式晚餐,或去staycation。
    丰检不由人的东方之珠,眾生为口奔驰,营营役役,唯有爱情能够暂且维稳将已失衡倾覆的天秤。
    下工时分,阿羽走出胜基中心,缓缓漫步在皇后大道中段,一如既往的背影瀟颯,只是踽踽独行。
    情人节两手空空,她成了同事口中无比阴公的疤面煞星,不仅衬叶都没收到半片,乌鸦连电话和简讯都不传来。
    左手腕被一根红绳缠绕数圈,那是向坤昨日去黄大仙祠在月老像前替她求来的,煞有介事地教会她完整復杂的掐印手势,说如此才可获得天赐良缘,坤叔那春祈秋报、惊避子卯的虔敬迂腐佬,定把斗姥元君、燃灯古佛、孔圣先师等释儒道神明拜了个齐齐整整。
    红绳不掛在庙里受持,还会灵验吗?
    阿羽也不明其窍。
    叁合会的风诗手印她倒如数家珍,过往参拜的香火尽数跪焚关帝和洪门宗祖,至于情爱,若非陈天雄,哪里有闲心考量这番镜花水月。
    二十叁年形影相吊,她自认与矫情哀怨断绝,不识主动出击抑或欲擒故纵的把戏,乌鸦更不是无线剧集里的观音兵。
    不过短短数日,男人就教她学会了患得患失,得了感冒般的情绪,忍耐又怀揣希冀,也许顺其自然总会捱过。
    坤叔沛姨伉儷情深,为纪念来之不易的黄昏之恋,当天将鱼蛋铺歇业,携手赴龙鼓滩共赏夕阳,阿羽着实被塞了一嘴柠檬,今晚想填胃饱腹大约只能挤在双宿双飞的鸳鸯堆里点个单身套餐...
    步至摩利臣街口,巴士私车混着赤色的士,漂流在灯海长川千叶扁舟,右侧道路涌来自假日广场过街的小波人潮,一寸置锥,两世人间,百多年前萧索森凛的十皇殿时过境迁,衍嬗成如今休憩地所,观看问吊笞刑的麻木眼仁更叠为富有七情六欲的红男绿女,成双成对载欢载笑。
    等待交通灯间隙,思入缅邈的阿羽感到脚边有异动,俯身发现一只浑身短棕毛的幼犬正亲热蹭着鞋子。
    上环区少有宠物,她以为是流浪狗隻,爱怜地蹲下查看,小家伙两条前腿跳起扑在她手臂上,细尾晃摆快似马达,满一副自来熟的亲昵,阿羽挠了挠它的头,它便闭起眼睛十足享受。
    「虎仔,唔好扑人哋!」
    年轻男宠主手攥绳索急急忙忙追来,见一女子友善抚摸自己爱宠,顿时如释重负,先前不慎被狗挣脱颈圈,撒欢疯跑,无拖绳骚扰到他人,说不准就要吃一张代价高昂的渔农处罚纸。
    他向阿羽表示歉意:「Sorry啊小姐,冇虾到你吖嘛?」
    阿羽抱起小傢伙,怀里爪蹄淘气扑腾,耷出卷舌奋力上窜要舔舐她脸颊。
    「唔紧要啦...你条狗好得意。」
    罕见的婉仪浅笑,招引得男宠主目光迟滞,转瞬忘记把狗拿回:「....你...你都鐘意狗咩?」
    「嗯,佢叫虎仔啊?」
    「呃...係啊,啱叁个月大,係唐狗嚟?。」
    闲谈几句宠物话题后将狗交还,虎仔竖起尖耳忽闪大眼,余味无穷地抻长脖子翕张鼻头,阿羽五指一挥,告别偶遇的小东西。
    「小姐...介唔介意留个号码?...下周SPCA喺轩尼诗道有待领街展,要係你得间...」
    仅凭她手无捧花断定独身与否,殊甚轻率冒昧,男生仍举起手提电话,铆足勇气试探。
    阿羽迟疑了,月老显灵的时机似乎并不妥切。
    「嗶嗶——嗶——」
    侧后方几米开外,汽车鸣笛声暴烈嘶吼,像猛兽失控前不耐烦的警告,慄得她產生玄妙预感,连带红绳也有了生命一般。
    敞篷Azure华贵优雅,四个大车灯锐利明晃,乌鸦依然故我的古惑,从来与座驾气质相左。
    车门「砰」地甩上,庞傲骨架披着皮革风衣,几步来到两人跟前,卸去黑超鹰瞵而视。
    没等阿羽开口,被他拦腰搂紧,脸色邪戾,叁分戏謔,叩拍男宠主薄弱臂膀。
    「你条友带住狗响街抄牌啊?」
    对方还在痴等回復,谁想索女条仔半路杀出,搭訕失败不知所措。
    「唔好意思喎…我…」
    「沟我女,信唔信掂你条狗出去?」男人兇眉怒目地宣示主权,吓到对方抱紧虎仔后退。
    阿羽担心他惹事斗非,即刻製止:「喂,人哋唔係咁嘅意思,你咪乱嚟。」
    他瞥了眼小女人,轻哼放软:「下次问清楚再抄牌先啊靚仔。」
    「对唔住…对唔住…」男生连声道歉,飞也似地逃离。
    乌鸦拥阿羽入怀,察觉她有些闷闷不乐。
    「又嬲我,收工出嚟都唔睇隔离一眼。」
    「做吊靴鬼跟住我?点解唔call?」小怨气慾藏掖更乍现,不愿承认满腹顾念。
    「嘻~唔跟点会知我条女俾人沟。」他心知肚明,安抚解释:「一日多未见啫,我同阿Ray有嘢要做嘅。」
    阿羽推开他胸膛,无由来一股醋意:「係咪陪别人去西九龙跑马地拍拖啊?」
    「仲唔信?」黑发间手指穿过,试图拂走不安定:「我使呃你咩。」
    朱唇微抿,带俏带娇细语咕噥:「你稟神都冇句真。」
    他迟到,但终于没缺席,何苦兀自心猿意马,言不由衷...
    街客来回行路,大部分不吝偷偷对Azure惊羡。
    一对情侣沿途经过,直盯着乌鸦座驾:「哇,好靚架车。」
    小拳王不觉意瞄向那女孩手里大束粉瑰红玫,自然没有从乌鸦眼里遗漏,遂牵起她手往Azure走近。
    车尾Bentley铁标锋芒一掠,揭开满载花灼叶茸,芳菲清沁熏脾。
    肯亚玫瑰,绣球,桔梗…鲜妍欲滴欲燃,无多余虚假妆饰,铺陈整厢。
    阿羽呆怔,眸孔失焦又回清澈,几多心醉几多神迷,惟见猛虎折枝嗅蔷薇,拈起一朵举在眼前。
    她接过,美得不现实。
    几十个鐘,有一千种故作的不以为意,一万种雷同的失落沮丧,被一种叫做陈天雄的惊喜冲散消弭。
    参差的黑棕色发丝靠拢而至,脚下倏地悬空,乌鸦抱她落坐进花萼琼盘中,俯下前躯湿吻两片丁香荷璧。
    女人,嘴再硬,亲起来还不是软的...
    当两人再次撇低全世界,乌鸦劲仞脊背受到敲打,起身扭头,一名黑色警服的差佬正了正帽檐,官腔官调地通知他:「先生,呢度唔好Park车嘅噃,揽揽锡锡去hotel啦!」
    不愧是下山虎,两手一摊,转为嬉皮笑脸应付:「哗,阿Sir,你管交通定管人拍拖?kiss都唔得?」
    「我费事管你做大戏,总之嗱嗱声走,否则开你告票啊。」差佬是个四眼,生得茂里木嘴样,说话颇恃住有份与外表不相称的信心架势。
    「开啫~你估几百蚊张牛肉乾我鯁唔落?」
    「有钱要低庄!违例影响交通係咪你唔啱喔,再唔离开将你架车拖走。」
    乌鸦脾气冲将上头,非得夹硬着来:「扮大嘢恰良好市民係嘛,够胆拖试下。」
    四眼差佬提高嗓门,用警棍指着他:「眼斩斩咁唔认得我?」
    「嚮朵?你边捻位啊?」
    「我就係上过周刊封面,靚坤都俾我拉低嘅湾仔枪神!」小小差人瞪圆绿豆眼,像是练习了无数遍的台词脱口而出,百试不爽。
    乌鸦剎那哑火,难怪...洪兴,靚坤,湾仔枪神...一枪击毙黑帮大佬,威名远扬,那段时间霸佔了报纸新闻头条。
    「Sorry阿Sir,我哋而家就走。」阿羽扯扯男人衣袖,凤眼含着「咪搅大鑊」的请求。
    「吶,你女朋友懂事,唔同你计,一分鐘之后我唔想睇你架车喺度!」
    「走咪走囉~呼呼喝喝~」
    上车啟动,他不忿巢偏要使坏,故意踩爆油门扬长而去,留湾仔枪神吸足一串尾气捂鼻乾咳...
    佐敦茂林街巷口,狭窄小道四围泊满了车,蓝底红白字的百年招牌「太平馆飡厅」钉头磷磷掛嵌于矮楼,情人节客流尤胜往常。
    啡色软椅与木纹墻板相得益彰,灯光胧黄曖昧,一派粤西结合的復古风华。
    各桌食客喁喁私语,传出嘈嘈切切刀叉声,阿羽正在吃叫做「独自去偷欢」单人餐里的沙律,来得不凑巧,节日特供的「比翼双飞」、「恋爱大过天」等双人套已早早售罄...
    舌如轻罗点扫余留嘴角的酱汁勾转收回,无意识翳住的下唇,较红酒牛脷更显秀色可口,乌鸦看得目光流眄,捏了一把口袋里的Marlboro烟盒,才想起no  smoking  here。
    「Where  do  I  begin?  To  tell  the  story  of  how  great  a  love  can  be...」
    餐厅播放着许冠杰70年「双星报喜」中的古早情歌「Love  Story」,fuzz颗粒感嗓音鬼马又多情,许是气氛烘托恰至好处,他忽然离开座椅直立,身体朝阿羽前倾,宽口微张,似要吻她个措手不及。
    小拳王明知他胆大妄为,但此刻也不能自已地顺从,闔眼由他胡闹。
    几秒过去,什么都没发生,再睁开就瞄到陈天雄嘬咬她的饮品吸管,唆去大半杯柠茶,面露得逞之意,欣赏自己憨态可掬的期待表情。
    「嘻嘻嘻~做乜...」乌鸦重新坐下,掩嘴尽力克製浪笑:「咁諗紧锡我?」
    「衰佬!你搂打!」阿羽赩然羞顏,真想用食叉戳穿贱嘴叫他收皮…
    好半天止住笑,男人依旧没正形:「等阵想去边?」
    「去金边啦。」
    他餿主意不少:「要不我哋去官涌戏院,一张戏飞睇到尽,几抵喎。」
    「死仔包,讲埋D无聊嘢。」
    老友鬼鬼,全日任睇,油麻地谁人不晓官涌街那间肉光欲影,贩卖廉价春梦的咸片录像厅…
    「几耐冇练拳了?」
    「你又点知我冇练?。」这话题阿羽感兴趣,葵青码头受伤不能阻挠她对格斗的热衷。
    「呢排黑虎要关...」乌鸦吃了一块烟仓鱼,慢条斯理地向反应惊讶的小拳王说:「使唔使O晒嘴咁...迁址啫,一百粒我买咗赤龙会个场。」
    「点諗到搬嚟深水埗?」
    「去元朗唔方便。」他深知鐘情的女人真正喜好,一如为了阿羽所做决定:「你今后想打拳唔使走咁远。」
    扎领结着西服的老侍应彬彬有礼端来最后一道焗梳乎釐,外皮蜜色焦黄,内里棉柔松软,乌鸦直接动手掰下一瓣,蛮不讲理塞进她嘴,手指共甜品同时暖融,对面,雨霽綺霞爬上双颊...
    Azure架起敞篷啟程,迁跃港九玓瓑,奔驶在青朗公路,尽是璀错后的荣枯草腥,晚来风急。
    阿羽知道,这是通往黑虎的方向。
    告别数月,拳馆无大体变化,仅仅因为陈天雄的关系,原本的危厄感随之消逝。
    他们指掌环扣,推开黑虎大门,场里人满为患,绕着铁笼喧嚣,吵嚷响遏行云,阿羽好奇纳闷,今日还举行地极赛?有意思的是,女性佔了人群的多数。喜悦,尖叫,狂热程度不亚于12月Leslie阔别归来的跨越97演唱会...
    「大佬。」
    「大佬!」
    「阿大,等咗你好耐啦。」...
    上了二楼,一大班熟悉的细靚面孔出现,一声声老大总算让阿羽还没忘记陈天雄东星五虎的身份。
    大佬和女人靠得那么近,八卦猜测成为现实,肥尸、飞仔乐、亚杰等好事者纷拥起哄。
    「哇,小拳王,一阵冇见,我都差D认唔到你啊~」
    「我话过啫,佢同阿大定係...嘿嘿~」
    肥尸杵杵飞仔乐脑门:「猪头炳,得间update下个死脑,而家小拳王係我哋阿嫂嚟?!」
    「係啦係啦,阿嫂,餵,叫阿嫂啊!」
    「阿嫂!」
    齐刷刷异口同声,阿羽窘蹙急眼:「你...你哋唔准乱叫!」
    乌鸦不置一词,浑然受用无穷,认定了细靚们的称呼,存心眾目昭昭下搂抱她,激起吹哨呼喝不断,与底楼看客嘈将一团。
    远处龙睿倚靠栏桿,吸烟静静观察,笑而不语,待天雄哥繑实扭捏的Raven过来,他递了支Lucky  Strike:「又迟到两个多鐘...整口强先。」
    「好彩~」乌鸦翻转烟,倒拋入嘴夹住:「换口味了?情人节都唔沟条靚妹陪你。」
    Ray弹开芝宝盖为他点火,掂在手中玩起tricks:「你估香港D女容易沟?个个都似Raven咁。」
    前晚畅聊至天明的娉婷啤酒妹Callen没有联络过他,未免怀疑起自身魅力...
    「喺荷兰嗰时,你唔係讲同美国嗰Heather订咗婚咩?我以为你拉埋天窗添...掂煲嘞?」
    「掂煲唔掂盖...」
    老死默契接梗:「得间做下爱?」
    两大型男相视,心照不宣爽朗大笑,乌鸦捶打他的肩:「睇嘢啦衰仔。」
    条仔与老细的对话听来没半点正经,阿羽直觉环境有恙,也不明他们葫芦里卖得什么药,当即凭栏托腮望向一楼。
    笼里对抗的斗士挥舞着拳套,相互一左一右快攻,侧闪回避,采取铆钉式战术贴抱,裁判大喊「分开」,其中一名甩开对手,左腿虚探,膝盖略弯,弓身耸肩护颈,骨骼迅速张弛,看准对手平衡摆动期细微破绽,上前刺探突破,右手直拳俯冲,封堵慢了半拍,击中下巴打得另一名倒退多步。
    「Taco仔!好嘢!」
    「我鐘意你啊Taco~加油!」
    「啊啊~Taco你真係冧巴温~」
    在场大群女观眾爆谷一样蹦跳,高喊痴唤占了上风的拳手,阿羽这才理解,Taco仔长相浓眉英挺,酷似天王郭富城,健美的肌纤维撩得妞们五迷叁道。
    她傻傻地偷喜,陈天雄搞黑市拳都玩港娱那套了?
    胳膊缠勾她项领,礪指抚摩耳后软骨,乌鸦吁吐性感气泡音:「点样?痴线咁望住人哋,就知你正一花癲…」
    「条靚仔喺边搵嚟??」
    「早排喺条四高佬佳手底做嘢嘅,食过夜粥?,家阵跟咗我囉。」
    「孖吉字头嘅人你都敢撬…」
    「落场同佢錬下?」陈天雄一句话挑招了她战斗赋性。
    回答乾脆利索:「啱晒心水~」
    更衣箱里,阿羽的专属战袍、格斗衫整洁摞叠,保存得崭新完好,离开黑虎的日子,曾数度怀念...
    败退她拳下的各种人,拓写在生命激战碑上,林林总总又活了一遍,所谓热爱,有痛苦,有嚮往。
    一身搏击行头返世,收穫大量盛赞,紧实肌肉雋秀刚悍,泛着麦色光泽尤胜往昔,神魄自脚底攀腾升发,气贯长虹。
    龙睿不得不钦佩乌鸦的眼光,阅遍良莠,没碰过这一型,见识了她动真格,美利坚家喻户晓的罗芙洛可能都不是敌手,天生桀驁本色,令他无故寻觅到父亲龙鸿笙的影子...
    拳赛点到为止,一场为女性观众准备的游戏,全场欢欣喝彩吶喊,裁判举起Taco仔手臂宣佈胜利。
    人堆里赫然冒出个高挑的女人,闲庭信步稳若泰山地踱至笼内,脱下绸光粼粼的披风,低眉行礼不怒自威。
    Taco仔慧眼辩人,抬头看向乌鸦,新大佬沉着点头首肯,他立刻心领神会,裁判识趣退到一边,人群有如被施了咒,不约合同沉默寂静。
    战斗来得有合刃之急,拳拳对决,虎啸生风,Taco调整状态,躯体前压奇招进发,回身先贯鞭腿斜扫,练家子的快准狠劲远高于任何一名对手,阿羽后仰躲闪,原地撤转还他一记相同的腿技,Taco趔趄侧退,那女武神暴衝至前,追云见日初吟咆哮,刺拳狙击接横摆,訇然震开洞天,逼对方扎定下盘,爆发坦克型抗击打能力,躲过她的后直,反向勾拳擦肩掠过。
    叁宫步祭出,阿羽脚划斜形triangle,点滴易势,提膝蹺足欲蹬丹田,无意伤他,疾速收劲,跟着流星衝霄,佯攻头部,飞鸟投林招架对方交叉突塞的挑勾,Taco拳架虚晃,碎步潜低大幅轰炸,阿羽生吃两记刺摆,格拳减火盖压,鬼王搂美加武将回枪,倩影闪现到他身后精准肾击...
    乌鸦豁然顿悟,完全是多虑了...小拳王,天资卓越的斗士,从没忘记他亲自教授的摩易泰心诀,藏佛切、并合取,一招一式青出于蓝。
    Taco又主动打组合拳探路,阿羽轻轻抽身,一拳击中对手没有防备的左胸,过后四拳齐至,重拳打得Taco节节溃垮,半扔双臂,几乎折腰而颓,梟狼奔袭,野兽踏膝天神入林...
    「啪嗒」…
    电流讯号哗噪,黑虎光线骤消,半秒间整个场馆陷入乌灯瞎火,伸手不见五指。
    出乎意料的状况,阿羽迷行五里雾中,看不到对手Taco仔,也看不到其他所有人,只能听到八角笼周围窸窸嗦嗦的杂乱讨论,莫非电缆故障了吗?
    徬徨等候片晌,柔和的光源被打亮,不是来自头顶...
    先前她没註意八角笼上掛着的灯珠串,一圈一圈依次明朗,看客的廓貌渐渐崭露,为莹莹烛火至星芒拱月的场景惊叹。
    糊里糊涂之际,假天王Taco仔箭步上前对她说:「阿嫂,咪打啦,我认输!」
    「啊?你...」
    「大佬要我话你知...」英俊的脸神秘一笑,转向人群做出喊话手势:「小~拳~王~我!爱!你!」
    阿羽发楞错愕,心脏骇动嗖地提到喉咙。
    观眾也疯魔一般,随Taco同时喊口号:
    「小拳王!我爱你!」
    「小拳王!I  luv  u!」...
    黑虎充斥撼天动地的重复回音...
    昂首望去,二楼的细靚们不知何时手持派对纸花礼炮,「乓乓」向笼中发射,纸花飘洒漫飞繽纷落下..「软硬天师」的无厘头音乐「非常口」一併嚮起。
    门被打开,眾人涌进八角笼,随同节奏律动开始札手舞脚,Taco的拥躉疯狂旋绕他身边,互不相识的脸掛的都是一样的欢愉..
    「阿口~我鐘意将嘢揼入你嗰度~锭奶茶话梅墨鱼入去好似焚化炉~」
    「放埋萧,放埋口琴,香口胶,都仲未爆,仲居然有空位剩,吹口哨!」
    一切发生在弹指间,原来只有她从头至尾被蒙在鼓里,倾坠在佈置好的甜美陷阱里...
    狼还是那匹狼,只不过八角笼不再血腥可憎,象征囚禁的铁丝铜銹仿佛缓慢化开,热溶成出锅前黏稠的麦芽叮叮糖,散发令她贪食无限的辛甜薑香。
    他是她大脑褶沟里未卜先知的巫师,不动声色酝酿柔情诡计,吸一支烟,藉由他人之口吐出云雾真言。
    陈天雄靠着二层铁栏,初会时一样的位置,一样的居高临下,霓虹灯珠的浮光打亮他下頜处和鼻尖,双眼遁跡阴影却灼射炎耀。
    站在笼中央凝望乌鸦满是邪惑狡黠的宠溺笑容,註视他的唇角一丝一厘勾翘,逐呈龙齿虎牙,阿羽宛若目睹一颗灰暗暮色星球,被他点燃了星罗棋布的长明火炬,再操控周遭亢歌劲舞、漫场彩屑礼花,幻变为镇星碟环,永恒縈绕其中的风暴。
    事后都不记得,黑虎这场恣意狂欢最终持续了多久。
    只道是夜靄沉沉,暮云叆叇。
    深水埗汗秽滋垢的街区,密密麻麻的骑楼旧宅遮蔽着粗陋棚架和蓝白帆布,隔几步就踩到垃圾烟蒂,老鼠在唐八楼的劏屋阶梯间吱吱游荡,逢漏水下雨大爆屎渠。
    路边失意老头朝折堕露宿者吐壹口痰,咒骂「妈閪」,夜墟摊上拘僂的主人面无表情出售平嘢烂货,懒得搭理踎地不买的混吉,van车司机随意停靠,在鸭记吃上壹碗豆腐火腩碟头饭,同旁人大肆吹水。
    福华街壹些窄楼亮起几块脚印微笑灯牌,叁两客人涌入揼邪骨,马房掛贴明码标价:大波北姑200$,白凈马拉150$,热情宾妹150$,金发鬼妹500$...
    几十年如壹日,底层港民捐窿捐罅,在疮痍土壤建立兴旺。
    Azure撤离出大段骯脏浑浊,穿过达之路,驶入花圃街的又一村,很难想象西邻石硤尾公屋的地方还有如此静謐空旷的住宅区。
    独栋花园前,乌鸦一口烟圈喷向阿羽头发:「送我到呢度仲返家?」
    「我都送你返埋嘞,又諗点...」
    「话我庹缩,你冇嘢送我咩?」如果收到一块朱古力貌似也不错,可惜阿羽微笑摇头。
    「咀啖补数囉。」
    「咀啖咪益咗你~」她的丰唇弯出迷人弧度,从包里取出一个黑色礼盒交到他手里,掂掂分量还挺沉,小拳王也有心心念念的鐘情...
    「...路上小心。」
    「点嘛?惊D麻甩佬擒住我啊?」
    乌鸦拿着礼物,笑得宽肩耸动:「讲烂gag?我係惊D麻甩佬俾你一嘢郁九。」
    「係咁先...晚安。」
    「嗯...晚安。」
    道别后走出去几米,阿羽放慢了步伐,双腿像陷进胶沼,又像是千万条丝线刺入后背,由无形的力量牵扯,每一缕丝线上写满了「留低」。
    3,2,1...不由自主地默默倒数,想起初遇,回味头先黑虎的感动,募转回眸,乌鸦还在目送等候。
    什么鲜花仪式,她钟意的不就是陈天雄本身…
    投赴,拥抱,爱意欲说还休,也只敢轻轻点吻,双生恋人终究归于原位。
    凌冬九十日,火夜里无休无止绸繆旖旎。
    卧室的大床被衾,比那晚来得还为绵软,衫尽衣褪,两人几近赤裸相见。
    因阿羽的万分羞涩,乌鸦熄灭晚灯,昏朦微茫中只见她暗香疏影,两肩幽映,近在眼前又令人浮想联翩,欲望沉淀了无谓矜持,斫伐出饥饿情欲。
    虎躯紧紧欺身在上,明知她无路可退,于是落下狂风恶浪之吻,细舔眉骨眼瞼,激进地扫荡眼窝,再蜿蜒而下,将阿羽早已大乱的气息吞没进喉,缠绕住唇舌滚轧翻搅,片刻吻至颊畔,滑向耳际打圈流连,直击脆弱的神经末梢。
    「阿羽...」乌鸦忘情低呼她的名字,舌猛地扎潜入毫无防备的耳蜗。
    「嗯...」潺潺涎音磁电,奏响一曲俚俗动听的韵律,引得阿羽娇哑嚶嚀,一遍接一遍交颈戏水,并头穿花。
    他继续主导着攻势,骨掌亦不断游移,爱抚女人通体紧致条显的身段,触起大片细密疙瘩。
    她抬起双臂,指尖拂过乌鸦喉结,在男人颈末中央蜻蜓点水,如履薄冰地向两侧慢慢漾开...他的锁骨一马平川,骨端直直要戳穿肩胛,周边肌腱涌动好似刚柔并济的流沙起伏延绵。
    平日战斗格的小野狼在床上羞云怯雨轻喘,浅尝輒止的迎合柔情似水,股间支棱的巨犀再次蓬勃,他想要索取更多。
    乌鸦夺过她的手,细细吻着手指,阿羽低吟欲抽回,却被他的嘴追了上去,御住指节含舔,吸吮骨背拳茧,口齿滚烫旋绕轻挑,躬身姿势像荒漠里迷途的焦渴僧侣酣饮圣泉甘澧。
    顺势来到胳膊内侧,小拳王为他战斗负伤的部位被挖掘出极度敏感带,唇印徘徊梭巡,阿羽嗯声连连,煽得他恨不能马上长驱直入,毕竟作者这个老登逼写了10万字才让他买到可乐。
    还未交合,她已大失方寸...乌鸦耐性顷刻卸去,趴低伏进胸前丘壑,虎掌开始变得粗暴蛮横,一下探伸至薄如蝉翼的内衣里。
    阿羽仓猝挡护,他悍然拉开,抵死撳摁。
    「唔可以...」
    「想让我锡你成晚?乖啦...」
    他急促重喘,敕令语气不容置疑,无视反抗掀拉遮罩,摸上一对酥乳温香,弹润柔腴像极了他们晚餐吃的梳乎厘,只手难握玉峰倾倒,丰满得要从指缝间溢出。
    他扑咬她下巴,搓揉两团峬峭,乳尖嫩芽含苞挺立,随男人的拢捻万千妖嬈。
    虎吻一松,他来到乳侧边缘舌行,再缓缓吞下花蕊吮噬品尝,听见她的心跳频率,和每次亲密相接一样,惹怒了阳火巨物,磨蹭动作愈发剧烈。
    「...啊...陈天雄......」阿羽微微扭动肢体,汗珠涔涔渗泌,惊觉私密处都有了隐约渴望。
    待乌鸦稍稍满足,没来得及鶯燕娇啼,他已对腰腹展开侵略,小女人的玲瓏腹肌充满性张力,脐孔狭长可比拟单条南十字星,一番舔食后沾染涎沫,迫不及待摸索终极禁区。
    仅着的一层护布被撕裂,阿羽如遭列缺雷殛,屏息抵御阻止,哪经得住他龙精虎猛的力量碾压…
    乌鸦一把撑抬起阿羽修长双腿放到肩上,饱嗅她的童贞。
    丰隆山丘桃林庇荫,从未被开艮涉足的界域,春潮泛滥,成熟而稚嫩,气味淡膻诱得他疯狂,手指一捻,濡湿淋漓一片银湖奔泻…
    「阿羽…我要食埋你…」
    「…你敢…啊…」
    他捕定猎物,突袭粗野霸道,阿羽瞬间将腿夹紧蜷曲,彻底焚烧乌鸦难耐肉欲,这男人何曾害怕逾越雷池?
    阵阵轻啜带来的触电感官中她瑟瑟发抖,不一会儿又觉沉浸暖洋,大脑渐失神智…乌鸦由臀边往上舔弄,腹股沟都不漏过,竖起指腹上下摩挲细缝肉瓣,而后轻而易举寻到那粒丹珠豆蔻发狠揉按。
    阿羽堕入无间,喃喃道:「陈天雄你放开我…」
    男人一声不吭,舌头化为蝮蛇之信,对豆珠热莽强攻,津唾混着蜜液,涓涓滴露,淫靡水声淙淙,她竟不自觉舒张开长腿,任凭乌鸦蹂躪摧折。
    快感激浪一推再推…失守…陷落…
    洪波冲开闸门,呼吸停滞,连救命都没机会呼喊,打下极乐地狱,空白,浸溺,她短暂地死去…
    床头灯拧亮暗弱摇光,小女人脸颊青涩魅惑,两手拽紧被褥,绷直的胴体显然是体验了美妙后仍未自拔,为她忍了无数回的阳锋跃马出阵,顶住牝户挺磨刮擦,透润沛泽情液便逞兇碾入…
    阿羽一声惨咽,下腹两股急剧传来撕扯疼痛,火蚀干草般花房慾裂,捣碎了她的清醒梦,情不自禁哆嗦颤抖,僵硬无措,男人即刻压来堵住苦楚,暴躁嚙啃纠缠。
    几下沉插打散了她拼命角力的劲,怎奈乌鸦硬似风僧狂,惊惧挣扎逃开虎口戟吻,头撇向一边,呻吟带哭腔。
    「啊啊…陈天雄你契弟…」
    「嘘~」他徐缓抽拽着,食指覆盖她满唇晶涎,舔去眼角泪珠:「冇事嘅…阿羽,过阵就舒服啦…啊…听话…」
    处子的曲径稚浅娇柔,因他的闯伺侵犯而天翻地覆,水甬湿滑赤热,每一枪纵贯却被褶壁死死绞合,久违的性亢奋从尾骨扩散飙升冲上后脑,突破那道纯真脆弱的樊篱屏障,接着奔行百万里…
    阿羽断断续续泣哭、喘叫,叫乌鸦心疼不舍,想停顿缓释女人的切肤痛,可堪怜中又有一丝放荡,撩拨得他混沌失控,加之窄索的缠夹感激昂兽欲,一路恃粗持猛向深处撞击开辟,整根没入还不作罢,直抵玉壶尽头捅向极致。
    「我求你…哈…」
    「你会求人啊?嗯...喺黑虎就除衫勾我,而家想我放过你?」
    她求饶无果,认命闭上迷离凤眼,手臂抱扶男人脊背不甘心抓挠,秀气指甲一顿抠嵌,使乌鸦兴奋无比,双鳧飞肩搏弄得她春汐拍岸,酸胀填盈感一点点压过疼痛,灵魂高地被攻占,寸寸失守…
    两条细腕被他拉至腹部,单手钳製绑缚,纤臂撑托酥乳,跟着男人的横行恣睢翻飞跃动,粉中带赭的花蕊完全盛绽,檀口噏嗔靡乱软哑。
    红晕布染颈面,他忽然高抬起她的美腿交叠在胸前,搂抱抚摸,舔吸月窝,手掌拍打翘臀啪啪作响,虎腰插挺越来越快。
    她不敢直视和乌鸦的亲密交媾,经受不住他荒淫鞭笞,微啟瞳仁看清,眼里的慾望可怕又充满魔力,阿羽屈服了,他们在合欢,在做不可言喻的爱…
    他冒着熊熊烈焰,如下山火劫掠,和梦里一样将她灼烧殆尽。
    「阿羽…快叫我…」
    乌鸦肆虐淫吼,他要征服,要将她掰开揉碎,烙印到身体里从此合二为一。
    趴伏牢贴胸脯,硕臂扣箍住女人,粗喘冲刺下快感累叠,巨犀灌顶,一触即发。
    「叫我…叫我大佬…」
    「哈…啊…陈天雄…大佬…」
    壶心崩摧,狂滔触礁,潮水汹涌滚滚,顷刻被阳炎蒸发,致盲,碾碎,埋葬,涅槃…
    「嘶~啊…」
    伞缝涨开,一腔温热伴随饮甘饜肥的满足迸射激洒…
    整晚枕着陈天雄手臂,阿羽昏昏睏睡时而復醒,他不再强取豪夺,只是极尽温柔爱抚探索,吻遍她周身...痛意怨恨烟消云散,宿火乱星晞,她完满蜕变,在他怀抱里新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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