君不意靠着窗棂,在光线下翻看典籍时,钟应便用书盖住脸睡大觉。钟应从来不是看书的料,但是君不意能陪他在太一宗中来来去去,钟应也能陪着君不意在空寂的藏书阁消耗时间。
明媚的光线落在两人交叠的衣袂上,岁月静好。
书籍从脸上滑下,被钟应接住,钟应揉了揉眼睛,回首望去。
他睡前,君不意身侧才堆了两三本典籍,如今身侧堆放了厚厚五六叠了。
……以君不意过目不忘的本事,钟应毫不怀疑,这是他一个白天看完的。
钟应伸了个懒腰,君不意抬眸,推了推钟应的手:“你出去走走吧。”
“走?”钟应攀住了君不意的肩膀,嬉笑,“把你个小妖精放这里,我哪里放心?”
君不意:“……”
典籍遮住了两人面容,君不意垂首,在钟应唇上蜻蜓点水的碰了两下,这才若无其事的转头:“这样放心吗?”
钟应摸了摸脸:“放心了。”
君不意眸光落满星辰:“我也放心……”
钟应跃起身子,朝着君不意挥手,一边揉着肩膀,一边离开了藏书阁。
他的确待闷了,但是离了君不意后,钟应对四周的景致陡然失去了兴趣,兴致缺缺的乱晃。
不知道走到了哪里,钟应来到了一处全然陌生的山谷。
水声传来,钟应看到了一条潺潺溪流。溪水堪堪没过腰部,清澈见底,几片荷叶上摆着酒壶,酒水清香,引来游鱼窜来窜去。
溪水中立着一人,穿着太一宗道袍,腰身浸在水里,一头墨色长发披散而下,在流水中渲染。
钟应微愣,不仅没有避开,反而抬步走去。
离得近了,钟应发现那人在作画,修长的手指提着一只笔,笔尖沾了沾溪水,便在空中大开大合的作画。
他画了一枝粉荷,溪水中便被碧叶荷花填满,他画了一片扁舟,小舟破开碧叶在水面摇摇晃晃,一条蛟龙从他笔下跃出,蛟龙太过庞大,小小溪流根本容不下。
那人随手一撇,便将溪流改成了湖泊,蛟龙窜入湖面,又从湖面飞腾而起,惊起数丈波涛……
钟应目光凝了凝。
那人手指捏着的是……春秋笔。
而山河卷便随便扔在一边,在水中起起伏伏的漂着。
这人是谁?钟应心情微妙极了,心中隐约闪过一个念头。
恰在这时,碧叶荷花,一片扁舟,湖泊蛟龙一一消失,那人捞起山河卷,品了一口酒,回首上岸。
衣袍湿了大半,那人干脆扯了扯,露出一线胸膛来。他似乎早就发现了钟应的到来,不怎么在意的抬头。
这一次,钟应看清楚了他的面容。
眉眼疏朗,如清风朗月入怀。
……最重要的是,他跟君不意生的有三分像。
“呦~”青年唇角露出肆意的笑容来,“你是新入门的弟子?”
第174章
重明皇?
钟应脑海中闪过这三个字。
镜中世界记录了五千年前所发生的事,而重明皇是个从上古活到至今的老怪物,至少活了五千年,还跟书院关系复杂……
那么重明皇曾经是太一宗弟子,似乎也不奇怪?
不奇怪个鬼!
钟应暗骂一声。
他曾经去过重明国开明宫,虽然没有正式见到重明皇,却远远看过重明皇一眼,身穿火凤玄袍的皇者阴郁而冷酷,而眼前的青年虽然和君不意生的像,却一副洒脱肆意,意气风发的模样。
这样的人,怎么可能是重明皇?
钟应思索时,得不到回应的青年收了笑容,兴致缺缺的说:“这几日神君在传道殿讲道,你既然拜入太一宗,就好好修炼,多听听神君讲道,别瞎跑,更别盯着同门洗澡,懂吗?”
钟应:“???”
“快回去吧,太懒散的弟子,可是会被除名的哦。”最后一句话,青年微微拉长强调,漫不经心,又透着几分威胁之意。
青年抱着酒壶、山河卷从钟应身侧走过,衣袖间带起一阵清凉的风。
钟应回首,望着青年修长的背影,正要开口时,便看见了迎面而来的君不意。
君不意目光落在钟应身上,青年漫不经心的收起山河卷。
两人擦肩而过时,君不意脚步一顿,清冷如莲的凤眸讶异,缓缓回首。他的唇瓣张了张,两个字虽然没有吐露出,可是钟应却读懂了唇语。
君不意说的是……父皇?
钟应可能会认错人,可是君不意怎么会认错自己的父皇?!
“站住!”钟应冷冷开口。
青年有些意外,回眸望来。
钟应长眉一挑,直白问道: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青年上上下下扫视钟应一眼,抓了把自己湿哒哒的头发,随口说道:“不知道。”
这什么鬼话!
青年笑了一声,踏步离开,不远处有人在等候青年,低头跟青年说着什么。
钟应一抬手,灭却枪嗡鸣,跃跃欲试,还未出招,就被君不意拉住了手腕。
不远处,青年朝着那位太一宗弟子点了点头,身影消失在原地。
“松手!”钟应扯了扯灭却枪。
君不意才松开钟应手腕,钟应就一把捏住了君不意的脸颊,凑过去,恶狠狠的说:“你干什么?不过是镜中世界而已,我揍个人都不行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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