君不意坐在靠窗棂的位置,正提笔作画。
后院凶残的魔花魔木在他笔下格外的瑰丽绚烂,紫藤花帘在这片夺目的绮丽中,簌簌芬芳。
画到一半,君不意将这副百花争艳图推到一边,重新拿了一张宣纸过来,想都没想便拈笔画去。
寥寥几笔,便将钟应苦恼叹气的模样画的活灵活现。
君不意愣了一下,侧首去瞧钟应。
钟应一边抓着头发,一边拿笔杆戳着桌面,声音恼怒,断断续续:“阵法师不够就许重金招人啊,水平不够就考核啊,找不到就去抓人啊……抓回来了威逼利诱啊……”
“这人怎么这么鲁莽?把这人换了!绝对要换了!”
“……字这么丑,比便宜爹爹的字还丑,让他给我吃一箱子四书五经去!”
在这抱怨声中,钟应效率极快。
君不意回神,发现他已经将钟应蹙着眉头、瞪着眼睛、嘴角往下拉的神色,活灵活现的画了下来,显得格外的可爱。
清了清嗓音,君不意开口:“应应,要不我帮你吧?”
“不用!”钟应百忙之中伸出一只手,拒绝,“我怎么能让自己的魔后累着?”
他要证明君不意眼光好,才会选他。
君不意并未坚持,继续画他的小混蛋,一张又一张……
画到累了后,君不意便出去透透风。
一直到夕阳西下,钟应才将笔扔一边,伸了个懒腰。
眼角余光一扫,钟应发觉君不意还没回来,微微有些惊讶。
他本想直接去找君不意,走了两步又返回,在君不意先前坐过的岸桌前停下,好奇的翻看起叠了一堆的画纸来。
第一张画,画着一个小人咬着笔杆一脸苦恼的模样。
第二张画中,小人拿着书卷拍人脑袋。
第三张,小人脸上多了条墨印。
第四张……
第五张……
钟应嘀咕:“怎么瞧着都像我?”
将画纸小心翼翼的收起来,钟应寻着君不意的气息找去,最后在万魔城城外找到了他。
身为道修,君不意在万魔城本就极为惹眼,更别说他容止如此出众了。此时他身边围着好几位魔族,正兴奋的望着他。
君不意垂着眼帘,正在指点什么。
钟应随便揪住一个魔族:“他们在干什么?”
那魔族没认出钟应,瞅了一眼:“是魔后在指点他们阵法。”
钟应微愣,那魔族便急匆匆离开了。
待围着君不意的魔族散开,君不意便看到了钟应双手环胸,靠着墙壁,似乎看了他许久,等了他许久。
君不意上前,钟应起身,两人并肩而行。
“忙完了?”君不意问,“为什么不叫我?”
“先前你在等我,现在自然换我等你。”钟应理所当然的回答。
君不意眉眼松怔。
钟应抿了抿唇,忍不住道:“不是让你别帮忙吗?”
君不意伸出手,柔软的指腹自钟应脸颊擦过,声音柔软了几分:“别的我可以不管,护城阵法的事我也必须管,我以后有一半的时间将会住在这里,可别再出纰漏了。”
“……”
钟应一时感动,拍着胸脯表示:“你想住的话,我把九幽宫都送给你。”
“那你住哪里?”
“大不了在边上在修一座宫殿。”
君不意微微莞尔,收回了手指。
钟应眼尖,看到了他指腹的黑点子,下意识抓住他的手腕:“你怎么沾到墨水了?”
刚刚君不意好像用这只手擦了他的脸颊……
钟应反应过来,往脸上蹭了几把,声音含着几分火气:“我刚刚就顶着这玩意,一路走过来的?”
君不意轻轻嗯了一声,眉梢眼角盈着笑意。
“等等。”钟应想到什么,怒火突然消了,凑过身子,“你桌子上的画稿,画的都是我对不对?我看到里头一张图的人脸上就有墨水!”
“是。”
“既然画的是我,那些画就归我了。”钟应笑了起来,像个占了大便宜的孩子。
两人手拉着手,走在重建的街道上。
钟应将事情忙的差不多后,终于想起了地牢里的顾无关,便和君不意一起去地牢“探监”。
地牢暗无天日,不仅封禁了所有灵力,更有冰寒、火灼交替,比书院小黑屋的环境恶劣百倍。
修为弱点的根本活不过一晚,不过钟应并不担心顾无关会死。
守卫点了一盏油灯,烛火微光将地牢点亮。
顾无关原本便受了重伤,无法运转力量治疗,也无疗伤之药,又要经受冰火两重折磨,伤情加重,气息比先前虚弱许多,几近于无。
钟应两人过来时,他正侧靠着墙壁昏睡,察觉到什么后,手臂撑起身子,开口:“你们来了……”
声音低哑无力,一开口便低低咳嗽起来。
钟应居高临下的扫了他一眼,笑盈盈道:“你过得还不错嘛。”
虽然气息虚弱,但是看上去干干净净的。还有精力收拾自己,肯定过得不错。
“过得比我想象中的更糟糕。”
顾无关似乎想站起来,试了一下,发现自己做不到后,干脆盘膝坐在地上,静静“看着”两人。
钟应眼角一跳,有些惊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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