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他也不想离开严朗,反反复复、彻夜盘算,眼见着穿梭机建成的日子越来越近,砒霜当蜜糖,硬往胃里吞。祁阔的恐惧、害怕、恋恋不舍,摁下确认键时全数爆炸,日思夜想的负面情绪投射到新时间线的祁阔身上,这便是高烧的来源。身体一时难以兼容如此多压抑沉闷的心绪,加之之前每晚的梦境的递进铺垫,骤然的高烧差点没把严朗吓出个好歹。
“我一直在你身边。”严朗抱紧祁阔,“我不骗你,你也不要再骗我。”
祁阔的手塞进严朗手心,十指相扣,有气无力地说:“不骗你。”
“那你想吃什么?”严朗说,“我最近学了虾仁蒸蛋。”
“蒸蛋就好。”祁阔说,“虾仁弄起来麻烦。”严朗一向怕麻烦,祁阔把严朗的小习惯刻进灵魂里。
“好。”严朗下床,踩着拖鞋踏进厨房。
一通敲敲打打,严朗端着一碗嫩黄的蒸蛋,蛋羹中央点了几滴香油、一撮葱花和三五粒芝麻。祁阔接过严朗递来的勺子,问:“卖相不错,你跟谁学的?”
“我妈。”严朗说,“她说你喜欢吃蒸蛋,我小时候把你的模型打翻,她靠一碗蒸蛋让你不生气。”
祁阔挖一勺蛋羹放进嘴巴,嫩滑鲜香,他抿了抿嘴唇,说:“那件事也不全是因为蒸蛋。”不生气的主要原因是小严朗不讲道理,吧唧一口亲在祁阔脸庞,把自认成熟的小祁阔亲了个大红脸,正好严朗妈妈为赔罪递来一碗蒸蛋,祁阔借此下台阶,省的小严朗再扑上来亲他。
严朗问:“好吃吗?”
祁阔挖一勺塞进严朗嘴里:“你尝尝。”
第44爱你是一生的命题
2089年元旦,严朗和祁阔乘坐飞机回了趟呼和浩特,双方家里的老人对孩子的选择不说反对,也未说赞同。早在几年前,两人便一同回家过年,老人们看得穿,并不戳破,权当看不见,等着孩子们自个儿坦白。
微妙的平静被严朗一句话打破,他看向母亲:“妈,我过年想和祁哥去新加坡。”
“去呗。”任晓菲剥开一个橘子,分给严朗一半。
“我们去结婚。”严朗说。
任晓菲剥橘子的动作一顿,她笑了下:“你心虚什么?”她儿子的小动作她最清楚,每当严朗不舒服的时候,总得找点什么东西握着,眼下他儿子快把橘子捏碎在手里了。
“我、”严朗咽了口唾沫,“我怕你们不同意。”
“不同意我能让你年年带小祁到家里过年?”任晓菲哼了一声,“你真像你爸,瞎子一个。”
严朗瞄了一眼在厨房乐呵呵切菜的严鹏乐,缩缩肩膀。
任晓菲把嗑剩的瓜子放进严朗手心,说:“要去就去,我看你们磨蹭这么些年,没个结果不合适。”
“老婆。”严鹏乐的声音从厨房传来,“该你炒菜啦。”
“我来炒菜吧,叔。”祁阔起锅烧油。
任晓菲招呼严鹏乐到身边来,对祁阔说:“行,我们今个儿尝尝小祁的手艺。小朗,过来给小祁打下手。”
严朗小步快走进厨房,关上门,松一口气。
祁阔看向他,问:“晓菲阿姨怎么说?”
“我妈说我像我爸。”严朗说。
祁阔忍俊不禁,说:“这是夸你还是损你?”
“通常她说我像我爸,都是损我。”严朗说,他凑到祁阔身后,双手抱住研究员劲瘦的腰,“我们过年去新加坡结婚!”
祁阔学着严朗的口头禅,说:“好耶。”
“好耶。”严朗跟着说。
新加坡登记同性结婚的步骤不算麻烦,照相、签字、领证,严朗拿着新到手热腾腾的结婚证翻来覆去地看,没看出个所以然。
祁阔牵着他坐在公园旁的木椅上,新加坡不愧花园城市的美称,街道干净整洁,气候温和舒适。祁阔拿出一个丝绒盒子,打开,是一对戒指,他说:“结婚了,换个新戒指。”
严朗怀念地摸摸无名指上的戒指,想起很久之前,他自记忆清洗后醒来,不知前尘往事,打算扔了这戒指,被祁阔费尽心机的骗走,严朗问:“你上次拿走我的戒指,放哪儿去了?”
“和我的戒指放在一处。”祁阔说。
“啊。”严朗说,“没有你我可怎么办。”
祁阔不明白严朗哪儿得来的结论,他说:“没有我你也能活得很好。”
“没有现在好。”严朗说,他翻了翻结婚证,放进口袋,伸手拿起丝绒盒子里的戒指,“我帮你戴上。”
两人互相替对方戴上戒指,将旧戒指收进盒子里,祁阔说:“走吧,回酒店。”
“?”严朗站起身,“不溜达一圈吗,这公园挺好看的。”
“溜达什么,回去洞房。”祁阔说。
窗帘拉上,顶灯关闭,仅留一盏昏黄的夜灯,祁阔额角泛起汗水,这个姿势既涨又深,他泄出一声难耐的喘息,抱紧严朗的肩膀。陆陆续续折腾两个小时,祁阔嗓子疼腰疼,严朗体贴地亲亲他的鬓角,问:“要不要去洗澡?”
祁阔横他一眼,跪在严朗腰间休息,他说:“我走不动。”
“我可以抱你。”严朗说。
纵使祁阔万般不愿意,还是老老实实趴在严朗肩头被抱进浴室,他比严朗大五岁,一直不承认自己年纪大,然而有时候不得不服,小年轻体力就是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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