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不久意气风发的萧厉不见了,现在的他显出前所未有的倦意。
宁长乐很想抱抱萧厉,刚伸出的手未触到衣裳又悄然缩藏在衣袖下,紧紧握住。
“你会给他们讨回公道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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萧厉非但没有放松对临安水军的训练,反而更加严厉,更有针对性,突出海战特点。
他命令僧侣们继续制作火药,甚至找到更多制硝师一起参与。
如果真的两兵相接,萧厉要尽量弥补武器装备的差距。
卫都总管小心地问道:“王爷,私自制作火药可是要砍头哩。”
“下封闭令,若有半点消息走漏给朝廷,吾先砍了你的头!”
萧厉没了扯皮的兴致,言辞极其狠厉。
卫都总管这些日子早被萧厉训得服服贴贴,哪敢说半个违背的字,老老实实应下,暗自嘀咕当朝王爷说话怎么像反贼头子似的。
半月后,萧厉终于收到父亲萧桢的回信。
萧桢写了两封信,一封是给和玉的劝降书,一封是给萧厉的家书。
他在家书中希望萧厉能弥补自己没有看顾好下属的过失。若当年萧桢接受先皇册封他为太子的建议,现在的悲剧就不会发生。
一直坚守忠君思想的萧桢终于软化,透漏出希望萧厉可“有一番作为”,不论发生什么,都愿意支持儿子的想法。
在信的结尾,萧桢对于儿子听取娘亲崔青卿的建议,用兄弟论追儿媳的办法,表示批评。
当年萧桢早已知晓崔青卿的小心思,“如果无意,怎会纵容呢”,劝自家儿子莫作死,以‘诚心换真情。’
萧厉甚是无语,谁说他不诚心了?他心诚得就差跪在宁长乐面前,求宁长乐喜欢他。
再看一遍信,萧厉反复品读‘如果无意,怎会纵容’这几个字。所以宁长乐对他是不是……像当年的父亲对娘亲,其实早有心意呢。
萧厉越想越雀跃,轻轻叩响隔壁的房门:“长乐哥哥睡了吗吗?”
宁长乐一袭白玉色亵衣,显出玲珑身材,乌发披散在身后,开门道:“何事?”
萧厉撇开眼,不敢直视对方的脸,大着胆子说道:“我睡不着,可不可以同你一起睡?”
宁长乐看见萧厉眼下的乌青,知晓他最近心情很是低落,咬了咬下嘴唇,道:“进来吧。”
说罢,转身回屋。
萧厉的脸颊被黑发轻轻扫过,直痒到心里。
宁长乐倒杯冷茶,啄了一口:“你睡卧榻……”
萧厉顿时垮起狗脸。
“亦或者同我一起睡床?”
宁长乐含笑地看向萧厉。
当然是同床共枕,相拥而眠啊!
萧厉内心在呐喊,面上冷静地道:“都听长乐哥哥的。”
宁长乐:“那睡卧……”
萧厉手扶额头,眉头微蹙,有气无力地叫唤:“哎呦,哎呦。近些日子总是睡不着,头疼得厉害。”
宁长乐似笑非笑:“有病就吃药。”
“哪里用得吃药,有你在身边,我就好了。上次在船板夹层里,我们互相依靠,闻到你身上的气息,莫名觉得安心。”
萧厉眼里似乎蒙了一层水雾,楚楚可怜:“长乐哥哥,可怜可怜我吧。”
“洗漱干净再上床。”
宁长乐不再搭理做作的萧厉,兀自上床睡觉,把靠外的位置留了出来。
萧厉三下五除二,快速地冲了个冷水澡,用内力烘干水渍,穿好亵衣。
猛然想起宁长乐对自己的胸肌似乎很是中意,又把上衣脱掉,只穿亵裤,钻进了被窝。
宁长乐翻身背对萧厉,合上眸子。
萧厉乖巧地仰面,全身僵直,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,唯恐被一脚踹下床。
等了好一会,萧厉轻声问道:“长乐哥哥,你睡着了吗?”
回应他的只有规律而轻浅的呼吸声。
睡着了?!
萧厉顿时有些泄气,似乎只有自己在紧张。
所以宁长乐到底是有意纵容,还是心无旁骛,拿他当兄弟呢。
萧厉翻身,盯住宁长乐的后脑勺。好圆的后脑勺,像猫崽一样可可爱爱。
他悄悄地往里挪了挪,轻轻嗅宁长乐的脖颈。两人明明用一样的澡豆,柑橘的药香味却有所不同。
宁长乐的味道更好闻、更清新。
萧厉没有撒谎,嗅到宁长乐的味道,他就会莫名觉得舒心。想到世上能有这个人真好,这个人就在自己身边,真好。
紧绷焦躁的情绪渐渐变得平静,萧厉闭眼进入梦乡,呼吸跟随宁长乐呼吸的节奏,缓慢而有规律。
宁长乐睁开眼,翻过身来,眼里掩不住的温柔,轻轻在萧厉的额头印下一吻,随后把头枕在萧厉的胸前,倍感舒服地睡去。
翌日。久安来到宁长乐房前,想伺候洗漱,拥有杀手敏锐听觉的她听出两个呼吸声,大惊失色地打开房门,发现主子和王爷交颈而眠。
“啊——”久安的大叫声吵醒大半宁府的人。
宁长乐睡眼惺忪,还没明白发生什么,就见萧厉光着上身,被久安拿笤帚撵了出去。
看到久安如临大敌,惊慌失措的模样,宁长乐一个没忍住‘噗嗤’笑出声。
“主子,你还笑?还笑?”久安恨铁不成钢地跺脚。
宁长乐打了个哈欠,语气含糊:“难得看到久安有如此丰富的表情,有趣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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