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是身上的伤易补,元神空缺却难救。
他们夜探阁楼未果,月公子的元神依旧没有归位,那么晚上的演出一样是会搞砸的。
可月公子的元神明明就在金乌先生手中,他这又是唱的哪一出?
“京花苑这边走不通了,我们去外面找找线索吧。”白藏伸手从席风腰间的荷包里摸出一块碎银,递给小石头,“看好你家月公子。”
小石头还挺倔,头一扭,对银子视而不见:“照顾月公子本来就是我的事,不用你说。”
“……”
见他这样说了,白藏也没有强求,便把碎银放到自己袖中了。
出门的时候席风回头看了一眼,小石头的纸脸上,五官都皱在了一起,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后悔。
今天外面在下雨,虽然不大,但这阴雨绵绵也让人身上黏黏糊糊不舒服。路上的纸人少了很多,只偶尔有一两个打着伞匆匆走过。
师徒并行,见席风的衣服都洇湿了,白藏才后知后觉在他们头上撑了个防雨的结界。
席风扭过头,视线正好落在白藏的睫毛上,上面沾了些细密的雨珠,晶莹剔透。
莫名地,与黑白梦境里那个脆弱的医者相重合。
“师尊。”席风心血来潮叫他。
“嗯?”白藏抬眼回望,睫毛上的小雨珠随之掉落。
“他们称你为百药长老,所以你也是大夫吗?”
“嗯,我粗通医理,在门中掌管百药谷。”白藏点点头,然后又笑了,“但我可不会治这些纸人。”
席风自然不是这个意思,又问:“那如果有这样一个病人,想要治好他的病,必须去很危险的地方采一株药,你会去冒险吗?”
这样问他,不过是想确认一些事情,印证心中的猜想。
“为什么这么问?”白藏认真地思索了一下,“如果是过去的我,应该会去的。”
席风歪头,好奇道:“那现在呢?”
白藏神色淡漠,摇摇头:“除非是重要的人。”
白藏在世间几千年,常人对他来说不过昙花一现,能称得上“重要”的人,又能有谁呢。
虽然不知道他的心境缘何发生了变化,但席风几乎已能确定,黑白梦境并非一个普通梦境,那些事是真实发生过的,而梦境中人,的确就是年轻时的白藏。
席风还想再问问妖兽焚骨的事,结果还没张嘴,就被前面一阵吵嚷吸引了注意去。
一家店铺门口,围着十几个纸人,中间推推搡搡的,好像是在打架。
一个胖纸人叉着腰骂道:“你他娘的耍我?!没钱还想要孩子?娘的……老娘把孩子拆了都不给你!”
另一个干瘦的纸人被推在地上,也不依不饶:“黑店!奸商!说好了用上品纸莎草给我家孩子,你倒好,用劣品滥竽充数!还想赚钱……赚钱买棺材吧!”
“嘿?你个穷鬼还敢骂我!你他娘的……”
一胖一瘦两个纸人又扭打在了一起,围观的人看热闹不嫌事大,不仅不拉架,甚至还有人拍手叫好。
席风抬头看了看,这家店名叫“纸婴堂”,下头还有行小字“国字七七九号”。
绕过门口的一堆人,师徒二人悄悄进了这纸婴堂。
纸人没有生育能力,想要后代,就要到这纸婴堂来买。店里卖的纸婴也是不一样的,就如刚才瘦纸人所说,有用上品纸莎草做的,也有用中品、下品甚至劣品纸莎草做的。
纸莎草不仅可以修补纸人的伤口,甚至可以直接做成纸人。
席风忽然有个大胆的想法。
32、颜如玉(十)
席风凑到白藏耳边悄悄道:“我们能不能做一个假的月公子?”
白藏立刻就明白了席风的意思。
如果能做一个纸人冒充月公子,顺利完成今晚的演出,那金乌先生就不能刁难他了。只是这纸人该如何做呢?
看着纸婴堂里陈列的样品纸婴,白藏清清嗓子,把店里的伙计叫了过来:“我想要个孩子。”
伙计一听生意来了,立马换了一副态度:“好说好说。看您气质出众,谈吐不凡,想必是想要一个各方面都优秀过人的孩子吧?”
翻译过来,看你有钱,来个贵的?
“咳咳。”白藏故作高深,“你且先仔细说说。”
席风也添油加醋:“你们家门口还热闹着呢,不说明白了我们可不敢给钱。”
“哎哟,二位爷,外头那是无赖呀,怎么能信呢。小店开了百余年,可是童叟无欺,再说上面管的那么严,纸莎草来去消耗都是有记录的,哪里动得了手脚。”伙计解释道。
席风:“记录?”
“是呀,自从前两年出了私贩纸莎草的大案,就管得更严了,纸莎草一律由上面专供专送,一般人根本弄不到。”
这样一来,想做纸人就不太容易了,只能从这里买。
“那你们店的技术怎么样?不会白糟蹋了上品纸莎草吧。”
伙计一听他们要上品纸莎草,更来劲了,连忙道:“这您尽管放心!我们店都是手艺最出色的纸婴师,从浆草到铸骨,再到裱皮、画神,一共二十几道工序,道道把关,绝不敷衍!”
听起来还挺复杂,就算能搞到纸莎草,他们自己也做不成。
席风又问:“只能做小婴儿吗?能不能做大一点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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