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藏起身,把江揽月拉起来,而后掐了朵灵火把烛台点亮,照出这个石洞的全貌。
似乎是一个人的居所,石床、石桌和石椅一应俱全,旁边的书架上还摆了些书。
石桌上架着一把琵琶,无人拨弦,兀自演奏着《塞上曲》。
江揽月一眼认出了它:“冰弦焦尾,这是明月长老的琵琶,我在画境里见过。”
白藏则去了书架前:“这有一本日记。”
这本日记很厚,封面上没有字,里头记得都是些修行体会,字也漂亮规整,可以看出写日记的人是个勤奋细心的人。
但再往后翻,内容就变了。
从甲戌年秋开始,日记本上就不再记录修行体会,而是变成了日常琐事,遣词造句很随意,字体也变得潦草起来。
“今日去珍馐岛,帮颜如玉摘菜。他说想离开明音,去外面看看。”
“今日颜如玉给了我一盒他自己做的点心,外面糊了,但馅儿没熟。”
“今日和颜如玉偷偷溜到舟山岛玩,被大师兄抓住了,但没罚我们。”
“今日又下雨,已经下了好几天雨,鱼都游到地宫里来了,我和颜如玉抓了好久。”
“……”
满篇子都是颜如玉。
再到后面,内容又不一样了。
“今日听师尊讲了些道法,和我原先所想有些出入。”
“今日去师尊那儿,拿了几颗灵丹,但不太想吃,先收起来吧。”
“今日师尊又叫我给他弹琵琶,他既然听不惯我的曲,还总叫我弹,不知是什么毛病。”
“今日去岛上,没见着师尊,已经半个多月不见他人了。”
“今日师尊回来了,给了我一幅画,说它是‘源’,什么源,我也不清楚。”
“……”
“这好像是江破月的日记。”白藏看完后,随手递给了江揽月,再去查看别处。
江揽月一翻开就点了头:“是破月的字。”
江破月在明音时,应该和颜如玉关系不错。后来颜如玉离开明音,所以这日记上也就没有了颜如玉的事。
师尊是这时候出现的,还给了江破月一幅叫‘源’的画。
他的师尊应该就是先前他们在江破月记忆中见过的,那个白发人。
“难道那个白发人是明月长老?”
否则他的冰弦焦尾怎么会出现在这里。
日记中也提到过,江破月的师尊常让他去过去弹琵琶。
“揽月,那副画你见过吗?”白藏问。
江破月到云崖时,应该还没有融画入体。
江揽月面露难色:“他房间里有很多画,我不知道是哪一幅。”
白藏点点头,没有再问什么。
石洞的其他地方也没有线索了,石门后面刻了一张地图,上面标出了从地宫去金枝岛的路线。
江揽月把日记揣进怀里,和白藏按照地图所指,离开了地宫。
地宫的出口是个法阵,他们被直接传送到了金枝岛的林子里。
金枝岛的灵脉曾被天雷劈毁,这许多年过去,现在才堪堪恢复了一丁点绿色。
不远处,有一人正蹲在地上侍弄灵植。
白藏打算过去问问路,才走了两步,忽然觉得那人有点眼熟。
未晞。
下一刻,未晞只觉一道杀气从身后逼近,急忙闪身躲开了。
白藏的千机扇打了个回旋,把他才修整好的一棵花苗拦腰斩断。
未晞一看花苗死了,顿时也来了脾气,雾散琴召出,和白藏昏天黑地地打了起来。
两人都是一脚踏在仙界的人物,连江揽月这个半步金仙都插不上手,只能在底下帮白藏掠阵。
一个时辰过去,金枝岛上才恢复起来的灵脉又被毁了个干净,灵力激荡发出的光芒和声音总算把人引来了。
沈掌门亲自跑过来,求求这个,劝劝那个,好说歹说让未晞和白藏从天上下来了。
“江仙君,到底怎么回事?”沈掌门擦了把汗,偷偷问江揽月。
江揽月义正辞严:“我看见明心长老带走了百药长老的徒弟。”
未晞立刻道:“我今日根本没见过他徒弟。江仙君怕不是练剑太辛苦,眼睛花了吧。”
沈掌门也道:“是啊,江仙君,百药长老。今天明心一直同我在一起,方才才离开的,你们是不是看错了?”
沈掌门的话还是可信的,这下连江揽月也愣了。
白藏一直没说话,其实他现在也心有疑惑。
就算席风身上有什么东西是未晞所图,这般大张旗鼓地把他带走,也太愚蠢了些。
未晞可不像这么愚蠢的人。
“这样吧百药长老,我立刻派弟子全岛搜查,寻找令徒。你别着急,只要他还在明音,就一定不会有事的。”沈掌门赶紧出来当和事佬。
想到师徒同命契还在,自己也没什么反应,席风应当无虞。白藏便哼了一声,算是应了,又问未晞:“你徒弟颜如玉呢?”
沈掌门怕他们吵起来,忙替未晞答道:“我着如玉去舟山接青羽上仙了。”
“青羽?”白藏皱起眉来,“他怎么来了。”
沈掌门耐心为他解惑:“这不是人界魔物横行,实在棘手嘛,我们几位掌门就商量着,将青羽上仙请来坐镇。”
这青羽上仙也是白藏当年飞升后的旧识,是个修无情道的剑修,性子冷清,不是很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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