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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苏晏逐字揣摩,喃喃道:“‘他’是谁,是指太子,还是另有其人?谁跑了?‘吃药’与‘听话’结合起来看,像是幕后人控制手下刺客的手段。‘死’与‘不死’,又是何意……”
    沈柒对比两朵几无二致的血莲,同样陷入思索:“疯刺客嚼指自尽,为何要在牢房石墙上留下血莲记号?莫非他临死前短暂地恢复了神智,想要告诉旁人什么信息?这八瓣血莲是联络暗号,还是另有深意?覆灭的隐剑门背后,又藏着什么样的人物与势力……”
    “荆红追!”沈柒突然说。
    “什么?”
    “他是最接近真相的人。”
    苏晏微微皱眉,“可他已经把知道的都告诉我了。我相信阿追,他连性命都能交给我,不会对我有所隐瞒。”
    沈柒满心都是酸溜溜的不痛快,微微冷笑:“这可不好说。命固然重要,但对一些人而言,还有比命更重要的事物,譬如执念,譬如信仰。”譬如你。
    苏晏想了想,仍然摇头:“我还是认为,阿追没有隐瞒。或许他离开得早,后来很多隐秘事,他并不清楚。也或许所有的受训者都不明真相,他们只是被利用的工具。”
    沈柒见他如此维护荆红追,心里嫉妒得要死,又担心荆红追辜负苏晏的信任,日后害他伤心,便想着:何不趁此良机把那草寇拿捏在手,叫他诏狱十八刑一样样吃过去,就不信他能打熬得住,不给我老老实实地交代一切。
    敌意与杀机刚从眼底一闪而过,就被苏晏敏锐地捕捉到了。他一把揪住沈柒的袖子,再次微声耳语:“我信任阿追,同样也信任你,否则就不会将他的出身告诉你。七郎,我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,他又何尝不是,你若把他打成余孽,那我就是包庇罪。”
    千防万防,还是沾上了!沈柒恨得咬牙,但也知道如今形势所迫,若是借由剿灭隐剑门的机会除掉荆红追,无异于断苏晏一臂。为了不连累苏晏,非但不能抓荆红追,还得替他隐瞒。
    也罢,既然眼下不合适,那就暂且容忍。这把柄总归是被自己捏在手里,想收拾荆红追,日后有的是机会。
    一念至此,沈柒向苏晏妥协卖好的同时,又故意透出委屈之意:“既然是苏大人作保,我又怎能不给这个面子。况且,他如今奉你的命行事,我就算对他再不待见,也不会扯苏大人的后腿。”
    苏晏果然愧疚了,嘴里不说,借着身形遮挡,指尖偷偷从沈柒袖口伸入,去挠他的手腕,以示讨好。
    沈同知被挠得心痒火起,恨不得将苏少卿压在这公堂上法办,先以肉.棍判刑一千下,再观后效。可惜碍着杀千刀的皇帝耳目,不能在此刻变念头为行动。
    苏大人撩拨完同僚,把手揣回袖子里,若无其事地坐回到椅面上,端起茶杯说道:“浮音那边,我会让荆红追继续顺藤摸瓜,追踪幕后主使。至于血莲记号,辛苦沈大人深入调查,若有新的发现,还望及时告知。”
    沈柒从油纸包里拈出几颗莲子,连同其苦无比的莲芯一同干嚼,以此按捺心火,一语双关地答:“皇爷既命我司与大理寺通力合作,让苏大人满意便是我的本职,谈何辛苦?苏大人放心,在下必竭尽全力,需要我怎么干,我便怎么干。”
    苏晏正埋头喝茶,闻言险些呛到。他干咳几声,起身拱手告辞:“沈大人……保重身体,别累过头。”
    沈柒哂笑回礼:“在其位谋其政,就得好好干,不然岂非辜负皇恩。苏大人,您说是吧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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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几日时间匆匆而过,眨眼到了正月十五元宵节。
    这是年假的最后一天,整个京师上至官员下至百姓,都融入了狂欢般的节日氛围中。
    入夜后,盛况空前的鳌山灯会拉开了序幕。从午门至承天门,甚至延伸到金水桥外大明门,整个狭长的广场都被各式各样的花灯占满。
    这些灯并非简单悬挂或堆叠着,而是精心搭建成鳌山形状。由上万盏的小彩灯做底座,千光百色,仿佛银河铺地。小灯之上装饰着无数万紫千红的宫灯,各有各的造型,无一重复。
    而在鳌山的最顶端,五彩玉栅栏般的花灯簇成“皇帝万岁”四个字,在夜空下熠熠生辉,唯有登上广场两侧的城楼,才能看清楚。
    周围还有匠人制作的许多巨灯,迷宫一般,供人任意穿梭游览。有些灯上放置灯谜,不仅文人骚客以此吟诗作赋,百姓们也可猜谜领奖。
    这一夜,京城无分贵贱,无分官民,无分男女,只一片灯海璀璨,满城欢歌笑语。
    四品以上官员们身穿春节吉服,在午门集合,久候不见圣驾降临,便也渐渐四散开来赏灯。
    苏晏正好奇地观看一个三英战吕布的走马灯,忽然被人从后方捂住双眼。
    那人巴在他背上,压着嗓子问:“猜猜我是谁?”
    苏晏握住那人手腕,失笑道:“小狗?”
    “……再猜!”
    “小猪?”
    对方恼而撒手:“是你小爷!”
    所以我说小朱,没错啊。苏晏转身笑着拱手:“原来是小爷,臣有眼不识泰山。”
    只见朱贺霖穿一身石榴红色曳撒,帽顶缀着颗同色的璎珞,腰系鸾带,打扮得像富家公子哥,正一脸佯怒:“你故意的!好哇,对小爷不敬,该罚!”
    “怎么罚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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