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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旁边候立的慈宁宫侍卫慨然变色,默默道:这是个有骨气、有操守的文官,可惜了。
    “阿姜操.你妈,阿葱丢你母。”
    侍卫:……
    侍卫:刚才的感慨能不能收回?
    太后手捂胸口,觉得自己心疾之症快要发作了。旁边宫女当即扶她坐下,为她揉胸顺气,送水送药。
    “请、金锏。”太后喘着气。
    “请金锏!”侍卫们齐齐喝道。
    一个孔武有力的大汉大步上前,从盘中请出金锏,紧握在手。
    “犯官跪下受锏!”
    苏晏咬牙道:“未犯一罪,何来‘犯官’?太后倒行逆施,损害的是天家的声誉,皇爷的清名。今日我苏晏折在此处,明日朝堂上文官人人自危,盖因今后再无律令、再无礼法,单凭太后一句话就能定文臣武将的生死,还要天子何用?”
    事情到了这一步,已经是势在必行,这个苏晏非死不可,绝不能留了!太后心意已决,厉声道:“锏九下!”
    九是极数,这是务必打死之意。侍卫当即高举金锏,朝苏晏后背猛砸下去——
    第248章 简直恬不知耻
    苏晏听见脑后风起,下意识地往前扑,双手撑地一个标准的侧滚翻,避开了这一记当背锏击。
    执锏的侍卫抽了个空,有点错愕:前一刻这位苏少卿还吟着诗岸然挺立,分明是个威武不能屈的好汉,怎么后一刻就使出这般粗野路数,斯文扫地了呢?
    苏晏才不管斯文扫不扫地。就他这小身板,一锏下去脊椎都要打断,咬牙硬抗才是傻,能躲开一下是一下。
    有道是匹夫之怒血溅五步,把他逼急了,鱼死网破的事也做得出——太后离他不过几级台阶的距离,猝不及防下将这老娘儿们挟做人质,拖到解围的来为止。大不了官也不当了,中原也不待了,咱扯个舢板过海峡,琉球群岛开荒去。
    苏晏一骨碌爬起来,拎着袍角往台阶上冲。太后还在顺气,周围三四个宫女簇拥着,唯独琼姑因为传话站在阶下,见状以为他为了逃避鞭打慌不择路,高声喝道:“左右还不速速拿下,当心冲撞了太后!”
    侍卫们从错愕中反应过来,一窝蜂地朝苏晏扑去。其中一个手长,抢先抓住了他的腿脚往下拽。苏晏双手抱头滚下台阶,又朝戟门方向跑。
    此时持锏的侍卫刚好冲到苏晏身后,飞起一脚踹在他后心窝,把人直接踹趴在地,手里金锏劈头抽下去。
    苏晏靠着前世球场上练出来的技术动作,在生死关头爆发出了超乎自己想象的速度与力量。可惜如今这具身体实在潜能有限,这会儿差不多也消耗殆尽了。
    背心这一脚带着劲气,踹得他心肺震动,猛地喷出了口血,石板地面顿时红痕斑驳。
    风声灌耳,但他无力再躲开这一锏,绝望之下只得瞑目承受。
    突然又一道呼啸的风声从前方急射而来,带着音爆似的锐响,仿佛就从脑袋上方擦过,激得他头皮发麻。
    还来不及睁眼,只听身后侍卫痛呼一声,随即是金锏砸落地面的铿响。
    苏晏忍着胸中疼痛,急促地呼吸着。嘴里血沫呛进气管,他剧烈地咳嗽起来,一边咳嗽,一边顽强地起身,哪怕连滚带爬也要继续往门外冲——直至撞进了一个坚实而温热的怀抱。
    “清河!清河!”
    ……是豫王!苏晏听见耳畔熟悉的声音,心弦骤然一松,揪住对方衣襟想要说话,张嘴又咳出口血沫。
    豫王见他袍服后背上带尘泥的脚印,脸色黑沉沉,抬腿就往持锏侍卫胸口也踹了一脚,几乎把人踢飞出去。
    “滚开!”豫王朝惊疑不定的慈宁宫侍卫们厉喝,转身将苏晏交给身后赶来的王府侍卫。
    他拾起金锏,大步走向凤驾,潦草地见了个礼,单刀直入地问:“母后这是在做什么?竟然动用金锏,殴打一个有功无过的臣子,是要仗势逞威以泄私愤?”
    太后面色一阵红一阵白,怒道:“放肆,有你这么跟母后说话的?给我滚回你的王府去!”
    豫王寸步不让:“母后若是因为卫家获罪而恼火,这是皇兄的旨意,又何必迁怒一个奉旨办事的无辜臣子?这事传出去,人道太后与皇帝母子失和,不仅有损天家颜面,也必使朝臣们心怀顾虑,将来不知该奉谁的旨意。万望母后三思。”
    太后深呼吸,压住心底那股恶气,把声音放缓了些:“城儿,此事与卫家无关。母后今日要惩戒的,是个巧言令色、媚上惑主的佞臣。苏晏此人看似公义,实则无赖,又常夤夜出入内宫,与皇帝关系暧昧。此人一日不除,对皇帝、对朝廷早晚都是个祸害!”
    豫王反感地皱眉:“母后何出此言!可知他为官还不到一年,功绩却远胜过那些个庸庸碌碌半辈子的老大人!以文弱之躯,瘁匡济之志,惩治奸臣酷吏、整顿锦衣卫、创办天工院、屡破阴谋解邦交危机、革弊鼎新督理马政、铲除邪教安定京城——这样一个少年栋梁,你说他是佞臣?”
    苏晏止住咳,胸口闷痛感好了些,闻言有些吃惊地望向豫王:他都知道?不但知道,且一样一样记得清楚。
    原来在豫王心目中,他苏清河并不只是个颇有姿色的士子、谈风论月的消遣,他的志向与抱负、辛劳与付出,都被看在眼里,得到了真心的认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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