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勒坦倒是没有露出太过意外的神色:“他今日趁着迎亲企图谋害我,后来见我埋有伏兵,知道我早有防备,又担心那些被擒住的活口禁不住拷打供出他来。这是自知事情败露,唯恐我找他算账,所以叛逃了。”
之前袭击阿勒坦的那批骑兵,竟然是胡古雁安排的!斡丹头疼万分地想,要不是有人来劫走乌尼格,阿勒坦大概会趁机解决掉胡古雁这个心腹大患吧……今夜可真是乱透了。
阿勒坦道:“我会安排人马去追胡古雁,看他叛逃去了何处,若是他去瓦剌王庭,还要谨防他谋夺本部人心。旗乐和林今夜势必人心动荡,你负责巡视各部,以防有人动了歪心思,想步胡古雁的后尘。我自带队去追那个灰衣剑客,救回乌尼格。”
斡丹见乱象当前,阿勒坦依然从容布置、谋而后动,不禁满心钦佩,叩胸行礼道:“我这就去!”
又有来斥候来报说,怀疑掳走可敦的贼人向东南逃窜,另外西南方向有一伙人马行迹也十分可疑,恐为贼人接应。阿勒坦望了望城外旷野的深沉夜色,扬鞭催马往东南方去,强忍着心急如焚,喃喃道:“乌尼格……你等着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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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柒带了十几骑人马向西南方向奔驰,沿途故意弄出点动静,好引北漠骑兵来追。方才跑出几里地,总觉得有些心惊肉跳,皱眉思索片刻后,他猛然勒马,惊怒道:“清河骗我!这是要把我和那草寇同时甩掉,自有安排!”
他当即命手下继续跑,自己则调转马头,朝之前分开的河岸赶回去。
与此同时,荆红追也意识到不对劲之处——苏大人要求分开走的态度太坚决了,倒像是对他二人毫无留恋似的。若是对沈柒由爱生恨又转淡漠,他可以理解,但“阿追”什么都没做错,又能干又听话,大人怎么舍得?
一念至此,他也不管追兵了,立即调头往分开的河岸边赶去。
两个旧怨兼情敌不约而同地返回河岸,往东追去,果然在十几里外碰了面,连带两个跳进河水里来回摸索的血瞳也一并撞上了,唯独不见苏清河。
沈柒喝问:“人呢?”
一名血瞳浮出水面,抹着脸上的水花答:“说要给马喂水,趁属下们不注意,跳河跑了!这大冬天的,河水冰冷刺骨,属下担心人有事,故而下水去找,尚未找着。”
沈柒一口恶气哽在喉咙,咬牙道:“你俩是半个旱鸭子,不知道水中找人要往下游去?”
荆红追也急道:“大人水性很好,顺流泅游不成问题,但体质文弱又无真气护身,怕水里冻久了失温抽筋。”
两人这下意见难得统一起来,同往下游追去。
此时的苏彦正在河里顺流而下,老夜告诉他的接头地点是二十里外,他对沈柒二人故意只说了十里,就是打算在此甩掉所有人。
开玩笑,那个沈柒一肚子坏水,看他的眼神瘆人得很,像要把他活吃了,且一开口就阴阳怪气,搞不好是因为对原主爱而不得而变态了。另一个被叫做“草寇”的灰衣剑客看着老实,骨子里也不是什么好鸟,肆无忌惮地把他抱来抱去、摸来摸去,天知道与“苏大人”是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,要么就是趁着“苏大人”脑筋不好使了,以下犯上。
总之这两个男人都是危险分子,得尽量离远点,他继承了原主的皮囊不假,却没打算把原主的孽债一并继承过来。
再说,他不想和阿勒坦结婚,不想当什么可敦,但并不意味着他会放任对方丢掉性命不管。如果被那两个与原主关系古怪的男人扣在身边,他还怎么救阿勒坦?
还是和老夜、老霍这种单纯的上下级关系,比较让人安心啊!老夜说安排了接应的援兵,估摸是夜不收精锐小队,有此特种部队的指挥权在手,还不比啥都靠谱?
苏彦越想,越觉得自己这两计调虎离山外加金蝉脱壳十分明智,就连冰冷的河水都可以多忍耐一会儿了。他忍着刺骨寒意,向下游漂游了大约十里,感觉心脏有些受不了了,小腿也开始抽筋,决定就此处上岸。
结果刚在水面冒出个脑袋来,就与岸边一名身穿战袍盔甲、正带着坐骑饮水的将军打了个照面。
将军看起来年轻威武、身材高大,凛凛有兵家之气,被火把映亮的脸庞却俊美得不像话。在看清他的一瞬间,将军露出惊喜交加的神色,失声唤道:“清河!”紧接着跳下河岸,迅速将他捞起来,招呼手下,“快,拿干布与棉袍过来!”
苏彦湿漉漉地被冷风一吹,抖成了筛糠。那名将军当即毫不避讳地将他抱在怀里,一脸心疼地说道:“看把你冻的……唔,头发被人绞啦?算了,这样也不难看,养个一两年就回来了。”
对方接过亲兵递来的干布与衣物,转身找个了避风无人的岩石后方,熟门熟路地给打摆子的苏彦解衣擦身、擦头发。
“楼夜雪在密报里说会调动夜不收暗探护送你出城,结果就这么让你一个人游过来?我看他真是在北蛮子身边饿得发慌了,回来想吃一顿军棍。”将军说着,边给他套上厚软棉袍,边趁机亲吻他的嘴唇,像调笑又像喟叹地说道,“我的乖乖,可把本王担心死了。”
苏彦听着这亲密到近乎狎昵的语气,嘴上一热,眼前一黑,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。
他一把抓住对方的衣襟,抖抖索索地问:“阁下哪位,与我这……这具皮囊又是什么关系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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