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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豫王心里又开始冒酸水,但荆红追好歹识时务,能摆正自己的位置,又是最强力的护卫者,有他替自己看着清河,总比朱贺霖那个臭小子仗着皇帝的身份想要独霸来得好。
    这么一想,便也释怀了些,对苏彦道:“等你理清思路,就随我去见那个锦衣卫。”
    豫王径自出了房门,在廊下等候。荆红追服侍苏彦更衣,半跪在地上帮他穿靴,又寻了一顶能盖住头颈的逍遥巾给他戴上,便看不出短发模样了。
    苏彦见荆红追动作娴熟,是服侍惯了主人的样子,更是又安心不少,觉得原主海王归海王,找贴身侍卫的眼光还真不错,上得厅堂下得厨房……不对,是出得校场入得卧房……也不对,反正就是哪哪儿都好用就对了!
    荆红追服侍苏彦洗漱完毕,走去打开房门,豫王便示意下人们端着早点进去,琳琅摆了一桌。
    三个人围坐圆桌吃早餐。苏彦享受着荆红追掰碎的胡辣汤泡馍、豫王剥壳的水煮溏心蛋,诚挚道歉:“昨晚我不该拿汤婆子丢你们一身热水,太过分了。”
    豫王凉凉地说:“没事,清河一贯恃宠而骄,对本王非打即骂还五花大绑,偏偏本王就吃这套。”
    苏彦假装没听见,拿起一枚羊肉饼堵住了豫王的嘴。
    荆红追道:“大人受委屈了。以前大人就说过汤汉子比汤婆子好用,是我眼下还做不到让大人满意。”
    苏彦不解:“汤汉子?”
    荆红追抿着嘴角,露出个微微的笑影。
    三人异常和谐地用完了早餐。苏彦随豫王去前厅,见到了那名送信的锦衣卫佥事。
    那佥事一双利眼上下打量苏彦,确认安然无恙后,方才呈上皇帝的御笔。苏彦记着豫王的叮嘱,深吸口气,打开信纸阅读。
    果然如豫王所言,少年皇帝待他十分亲厚,不但谕旨写得像家书,还各种嘘寒问暖,唯恐他在战场有失安全,最后叮嘱他尽快随护卫队回京。
    皇帝所表现出的,越是异于寻常君臣关系,越是令苏彦心生警惕——事出反常必有妖。过分的笼络,往往意味着背后别有图谋。
    他清了清嗓子,对那名佥事说道:“皇上催我回京,我自当谨遵圣命,今日便随尔等启程。”又指了指荆红追,“他是本官用惯的侍卫,与我同车,一路上由他贴身服侍即可。”
    佥事抱拳道:“卑职带三百名锦衣卫护送苏大人返京,路上一定确保大人安全。卑职这便去打理车队,半个时辰后启程。”
    他告退后,苏彦对豫王拱了拱手,说道:“多谢王——”
    话音戛然而止,盖因豫王伸手猛一拽,将他拉进怀中,紧紧抱住。这个拥抱太过渴切与炽热,带着一股浓重的爱欲气息,苏彦有些承受不了,向贴身侍卫求助:“阿追……”
    谁料荆红追不知怎的已不在屋内,背对着他站在廊下看天色,似乎并未听见他的呼救。
    苏彦只得自救,分毫动弹不得就软语恳求:“王爷松手吧,天下无不散的筵席,各自保重,后会有期。”
    豫王低头深吸着他颈间幽淡的香气,涩声道:“我的王府在大同附近的怀仁,距离京城七八百里,快马加鞭四五昼夜便可抵达。”
    “哦。”苏彦茫然眨眼,“那不算远。王爷可以松手了么?”
    “你叫我‘槿城’……不,叫‘阿苁’,我才松手。”
    苏彦起了一背鸡皮疙瘩,但为脱身,捏着鼻子也要叫,反正阿追阿苁都是阿,阿来阿去就阿习惯了。他软绵绵地说:“阿苁,你勒疼我了。”
    豫王笑起来,在他脖颈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——就咬在阿勒坦留下的那道牙印上,把即将消失的痕迹完全覆盖了。在苏彦吃痛翻脸之前,他松开手,洒然说道:“你走吧。回京之后若有必要,写信向我求助,山西十万靖北军永远记得,‘将军之下便是监军’。”他笑了笑,又道,“当然,监军要想在将军之上,也是可以的。”
    苏彦莫名地脸皮烫热起来,啐了声“流氓”,头也不回地走了。
    到廊下,他微恼地问荆红追:“我刚叫你,你没听见?”
    荆红追隔空与豫王对视一眼,面带歉意回答他的大人:“属下刚才聋了一下下。”
    苏彦:“……哼,一丘之貉!”
    “是,大人教训得对。”
    苏彦快走几步,又回头招呼贴身侍卫:“我又没让你罚站。走了!”
    荆红追闪身来到他旁边。苏彦惊叹:“嚯,这是什么轻功身法,凌波微步吗……”
    两人渐行渐远。豫王抱臂,肩头靠着廊下柱子,目送他们的身影消失于庭院外,忽然轻笑一声:“你会想起来的,用不了多久。”
    第406章 做什么亏心事
    清和二年元月,以监察御史身份前往边塞的苏清河,卸任靖北军监军一职,回到京师。
    由三百名锦衣卫缇骑护送的马车队伍,沿驿道一路东行,声势颇为浩大。可进入京畿地界后,苏彦才发现什么才是跟原主这具皮囊的身份相匹配的“声势浩大”——五里驿外,等候给他接风洗尘的大小京官,密密麻麻地拥在道路两侧,连主官带差役,现场何止三五百,千人都有了。
    官员们鹅一样抻着脖子,向驿路尽头探望,见到烟尘渐起,各个面露喜色,用手肘暗中别着旁人,做好了往前冲的准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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