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下不去手。
【叮——叮——】
沉默间,岑星的通讯器响了。
“……”对方说了什么无从而知。
“嗯。毕竟麻醉弹打在他肩上,伤的并不深,我刚才也说了,他会很快醒来,比我预计的还快。”
“……”
“他要见我?”
“……”
沈绛把头转的更偏,完全看不见岑星的脸,给岑星说话的空间。
只言片语中,沈绛听得出来,他们在交谈“那个少年”的情况。那一枪麻醉是他打的,伤口的位置完全吻合。
“……”
“好,回见。”
通讯挂断的声音。
沈绛感觉到搭在他手背上的手抬起来了,似乎是要离开。才轻声道,“还有,我舍不得。”
“什么?”
“我说,没有杀你,不仅仅是因为你比我更有价值。”沈绛道。
“你是我养大的。让我下手开启控制器,我做不到。在你的驯养员陷入昏迷,你失控的时候,指挥军官说再不引爆,会危及到第一星域的人民,我才把控制器交出去……”
还没说完,沈绛突然嗅见空气中多了一丝消毒水之外的气味。
冷冽雪原的气息,短短几秒,在空气中强烈的蔓延开来。
是岑星的信息素。
他甚至来不及反应,突然腰后一紧,一双手穿过医疗仪器,死死地环抱在他的小腹上。
衣服穿得薄,炽热的呼吸抵在背脊上,几乎要将皮肤灼穿。
信息素的味道和热的过分的体温,瞬间,大脑一片空白。
“哥哥。”少年清澈的声音糅杂了许多沙哑,不知不觉,混着信息素的呼吸攀附到了耳边。
耳垂的神经丰富,呼吸拂过,加上这声低哑的“哥哥”,酥/软的感觉扩散蔓延到全身。
不知道是伤势的原因,还是什么,沈绛连抬手把背后的人推下去的力气都没有。
大脑停滞的感觉缓了许久,沈绛才尽量绷着声音道,“松手。别以为我现在没办法打你你就——”
岑星完全没理会沈绛的冷漠,“哥哥,让我抱一会儿吧。没别的意思,只是劫后余生,又发现哥哥比想象中更在意我,想抱一会儿。Alpha情绪激动的时候也会释放信息素,给你造成困扰的话我先道歉,我真的只想抱一会儿。”
沈绛:“真的?”
“嗯。真的。让我抱一会儿吧,求求你了,哥哥。”岑星低声哀求道,每一个字都说的真切。
沈绛没说话,绷紧的躯体似乎放松了一些。
战后余生,岑星很可能真的只是想抱一抱他。
——他背对着岑星,自然看不见岑星现在的表情,目光是如何打量他后颈上的软肉。
“哥哥,”相拥片刻,岑星又一次开口,“之前的事情,我给你道歉。”
“什么事情?”
“说喜欢哥哥。抱歉……可能真的是我混淆了‘依赖’和‘喜欢’这两种情绪,对不起,我知道错了,一时间冲动说话不过大脑,给哥哥造成困扰,”岑星说到这儿,故意顿了一下,声音有点哽咽,“所以,能不能请你,不要再疏远我了?”
沈绛愣了。
“真的对不起,我不想被哥哥疏远,之前没有说关于驯养员的事情是我的错……”
沈绛听见背后的声音哽咽,心里也不好受,“我没怪你。”
奇怪,明明岑星说搞混了情感之间的区别,他应该欣慰才是。
可莫名的,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空虚。
还有一点酸涩。
“……也没疏远你,别想太多。你能分清楚爱情和亲情之间的区别,我很欣慰。”沈绛干巴巴的说道。
说完,心口绞痛的感觉不减反增。
驯养员的出现,和岑星说混淆情感,这两件事情在同一节点出现……沈绛攥紧拳头。
【盯——盯——】
岑星的通讯器又一次响起。
“……”
“好,我马上过去,长官辛苦了。”
“……”
随着挂断通讯的声音,沈绛感觉到从背后环过他腰间的手松开了。
他转头,看见岑星已经爬起来,迅速穿好外套。
岑星:“是关于‘那个少年’的事情。在哥哥昏迷的期间,发生了很多事情,包括俘虏了一批虫洞里的活人……不多说了,我先走了,哥哥好好养伤。”
沈绛尽量面无表情的说道,“慢走。”
说完这声“慢走”,只见岑星掀开隔间帘子,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。
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,沈绛睁大眼睛垂着头,死死地盯着被褥,手指几乎要把被罩攥烂。
以前岑星,绝对不会在他伤重的时候离开半步。
更不会因为别人的事情离开。
绝对不会。
隔间帘子再次被掀开,雪杉熟悉的身影钻了进来,“马上要在第一星域降落了。给你做个机能检测,如果没有生命危险,可能需要你带着医疗仪器去军部处理事务。”
“战争善后吗?”
“不算善后。确切的说,战争还没彻底结束,你需要去给接下来的战略投票,至于你有没有发言权我也不清楚,但旁听权肯定是有的,”雪杉一边说着,一边调配着操作台上的药剂,“驺吾的爆炸只是暂时镇住了虫洞,让虫洞归于死寂,可时空另一端的生命体没有完全消灭,联邦军队已经把他们全部俘虏,准备带回第一星域边缘的最高监狱。但至于虫洞还会不会再死灰复燃,又该怎么修复,现在大家都没头绪。”
-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