窦惊澜在他打电话的途中发现自己没什么事儿干,于是坐在沙发上,又下意识重新站起来。
江汜捂着听筒投来疑惑的目光:“怎么了?”
窦惊澜摇摇头:“没事。”
只是因为沙发太软了。
软的不可思议,像是淹进了海绵组成的海里。
窦惊澜绷紧腰,第二次坐下时才缓缓后靠,抵住了靠枕。
他手向后,抓住靠枕的一角不放。
手感柔软又厚实。
如果窦米现在下来,就知道他平静的表情下面是什么意思。
他在高兴。
那边人接着问:“少爷,要甜口咸口的呀?”
江汜拍拍窦惊澜的肩膀:“你喜欢甜的咸的?”
窦惊澜问:“饭吗?”
江汜:“嗯,主菜。”
窦惊澜:“咸的,窦米也是。”
江汜问那边:“听见了吗?越快越好,不然饿死鬼去你们门前砸招牌了。”
那边人被逗乐:“哎,我都记下了少爷,三十分钟内没人上门儿我把头给您寄去,等好吧您。”
江汜把电话挂了,说:“再等三十分钟就能吃了,走吧,看看你睡哪间屋。”
窦惊澜:“你住在哪?”
江汜卡了下壳。
他也还没选呢。
窦惊澜在他尴尬的表情里走到冰箱门前,打开双开门的冰箱。
空无一物。
窦惊澜说:“这房子里一点人味儿也没有,你是刚搬来吗。”
江汜补救道:“我刚搬过来没多久,都没弄呢,正好我们一起住,晚上去趟楼下超市吧。”
窦惊澜说:“晚饭我做行吗?”
江汜:“这我怎么会说不行,肯定的。”
江汜走过来把丢人的冰箱门关上,推着他走:“看屋子看屋子,看喜欢哪个。”
窦惊澜后背抖了一下,但没躲。
一层三室一厅,一个主卧两个次卧。
窦惊澜在主卧停住,说:“这里好大。”
江汜:“嗯,我一个人住还挺空的。”
他顺畅地顺着窦惊澜的话问下去,像只主动走进陷阱的羊一样,说:“要不你和我住一屋?次卧确实有点小,床也小,晚上睡觉滚一下就下去了。”
窦惊澜本意不在此,可江汜真的提议了,他自己没有半分拒绝的意思。
他空咽一下,俊秀的喉结随之滚动。
这是他思考时下意识的动作。
江汜视线不知怎么就被吸引,落在那处走不太动。
他竟然想咬一下。
窦惊澜在他眼前晃了下手:“看哪呢?”
江汜回神,继续将自己的刚才的话合理化:“没、没看什么。想好了吗,别纠结了,和我住一屋呗,收拾屋子都方便了。只用收拾一个。”
窦惊澜:“好。”
他答应了才想起来,如果窦米要接着和他住怎么办,就听见下来的脚步声。
窦米扒着旋转扶梯的扶手朝这边喊:“汜哥,我哥选好屋子了吗?!”
江汜大声地替窦惊澜回答:“选好了!我俩都住一楼!你呢!”
窦米喜出望外:“那我一个人住二楼?”
江汜失笑:“都是你的!”
窦米兴高采烈地跑回去。
江汜:“过会儿下来吃饭!”
二楼远远传来闷声:“听见了!”
窦惊澜看着把手圈在嘴边当扩音器的江汜,不受控地提了提嘴角。
他察觉到,又仔细把自己的唇角压平。
江汜看见了:“哎哎哎哎。”
他伸出两根手指按在他嘴角两边,帮他提起一个微弱的弧度:“干什么,怎么不笑了,笑得多好看啊。”
他啧了一声:“人工就是不比天然,不像啊,再笑个呗?”
窦惊澜被他逗乐。
江汜:“哎,这就对了。”
他收回手背在身后,使劲搓了搓,想把温热,但又一路顺着密集的血管烧进自己心里的温度搓掉。
但他没成功。
指尖依然滚烫。
身旁少年温和的笑让接触的地方不停升温。
*
饭送来的很快,用餐车盛着,装菜用的是大小不一的精致木盒,菜在里面,外面什么也看不见。
外送的服务生听经理吩咐,特地给江汜带了一句:“江少爷,这不得夸一句生死时速?”
江汜:“牛经理让你在我这贫的?”
服务生点头。
江汜:“就这一回我着急,以后慢点来。”
服务生:“是家来客人了吧?我们该做的,谢谢您关心,善良能辟邪的。”
江汜:“借你吉言,辛苦了,再见。”
江汜上楼喊窦米,站在二楼楼梯口远远看了一眼,发现她躺在吊椅里闭着眼翻了个身,吊椅跟着晃荡,她却没有醒的意思,像是已经睡着了很久。
他笑了笑,又拐回去叫窦惊澜,想让他把窦米叫醒再吃饭,免得睡着睡着从吊椅里翻下来。
没想到窦惊澜也在沙发上睡着了。
少年抱着一个柔软的羊绒抱枕,侧躺在沙发上,柔软的头发落在沙发垫上,面孔却健康偏硬朗,显得不近人情。
江汜想要叫醒他的念头在他和缓的呼吸里消失。
他蹲下来念叨:“怎么都睡这么快,这么多吃的,我自己可吃不完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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