余赦缓缓睁开眼,受伤的胳膊疼得他咧咧嘴。要不是身下都是松软的泥土,他恐怕已经摔出了脑震荡。
那道姗姗来迟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,原本无机质的眼中出现了一股嫌弃之色。
“我道是谁呢,原来是您来了。”余赦恭敬地说,只是从他的语气上,找不到任何一丝真情实感。
“听你的话好像心中有怨气。”邪神问,“是在抱怨我没有出手助你?”
“哈哈,这是哪里话。”余赦继续阴阳怪气地说,“就算是敌人比我强出一万倍,无法完成您的使命,也是我的过错。”
“你知道就好。”邪神冷哼一声。
余赦闻言气结。
邪神不但没有反省,反而顺着杆子把这顶帽子给他扣严实了。
要是有可能,他一定要把邪神那张脸痛扁一顿,让祂试试当一张五颜六色的大饼的滋味。
“您要是真觉得我的命无所谓,大可以直接杀了我。”余赦说,“然后看着您的仇人们拿着您的东西逍遥自在。”
“你想要我的一个解释?”邪神挑眉道。
余赦抿着唇不说话。
他曾经向邪神索取奖励的时候,邪神愿意代替极寒之神的珠子借他力量。
他原本以为他们可以成为双赢的关系,但是在极炎之神面前,邪神却对他不管不顾。
“如果你的命真的无所谓,你以为自己还能回到地下城中。”邪神说,“或者你以为,仅凭你的这只手,就能从极炎的手中取回碎片。”
余赦闻言一怔。
“我是不会让你死的,在你找回所有的核心碎片之前。”邪神垂眸看着他,瞳孔被白色睫毛盖住一半,只露出一星半点的幽蓝。
“您如果不说后半句,我会更高兴。”余赦干巴巴地回应。
“哼。”邪神转过身,黑暗顿时退却,余赦发现自己再次来到了第七域。
只不过这一次,他不在布满白花的山坡上,也不在漫天的星辰中,而是和邪神一起坐在一支船上。
船下是倒映着星光的河流,有惬意的凉风吹拂在他的身上,缓解了他身上灼烧般的疼痛。
这只船只能坐两个人,邪神就坐在他的对面,身体斜靠着船舷,抱着手臂看着他。
余赦见到邪神的次数多了,现在便不像最开始那样震惊于祂的样貌,但每一次端详祂的脸时,依然忍不住抽气。
若不是因为他此刻身体上有太多烧焦的伤口,整个人像刚从煤堆中爬出来,在这样安静且浪漫的环境下,甚至有一种两人在幽会的感觉。
“我虽然带着核心碎片逃进来了,但是极炎之神还在外面。”余赦说。
“没有了核心碎片祂就什么都不是。”邪神说,“你以为祂把我的东西也带在胸前是为了纪念我这个老朋友?”
“难道祂需要依靠核心碎片才能维持神格?”余赦诧异地问。
他听过的传说中,邪神陨落之前,六大神就已经存在了。不可能出现六大神需要靠邪神的力量维持自身神格的情况。
“祂都已经不是曾经的祂了。”邪神说,“虽然我不清楚极炎究竟经历了什么,但是祂们当初能背叛我,就会互相背叛。”
“六大神狗咬狗,然后极炎之神受伤了?”余赦问。
“这个形容很贴切。”邪神说,“不只是受伤这么简单,极炎恐怕已经腹背受敌,如果没有了核心碎片,祂就成了其他杂碎争抢的养料。”
“这么说,极炎之神还挺惨的。”余赦说。
“惨?”邪神突然坐直身体靠近他,“先看看你自己的样子,再考虑同情祂吧。”
“我变成这个样子是为了谁。”余赦后移了一点,“麻烦您坐回去,船要翻了。”
“哼。”邪神又靠回了船衔。
“如果六大神之间自相残杀,极寒之神难道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死的?”余赦又问。
“差不多吧。”邪神懒洋洋地说,“除此之外只有我能够杀了祂们。”
“刚开始我还以为极寒之城是您杀的。”余赦说。
“我倒由衷地希望,可惜不是。”邪神嘴角露出一丝冰凉的笑容,“剩下的几个一定要等到我回去的那一天,否则就太过索然无味。”
余赦不动声色地打了一个寒颤。
“极炎之神会不会是杀害极寒之神的凶手?”余赦试图将话题从邪神的仇恨上转开。
邪神闻言突然目不转睛地看着他。
“怎么了?”余赦纳闷地问。
他刚才的话,应该没有戳到邪神的逆鳞,对方怎么这样看着他。
“不是祂。”邪神说,“那个山谷中的所有布置,都是为了复活极寒。”
“什么?”余赦有些震惊。
虽然他在进入山谷以后也想过极寒和极炎的关系匪浅,但是他万万没想到极炎之神竟然想要复活极寒之神。
“包括那些疾病,都是一种献祭。”邪神说,“祂试图用这种方式让极寒重新复苏,不过都是竹篮打水。”
“既然没有用,祂为什么还要继续?”余赦不解,“极炎之域的人,都是祂的信徒。”
“你应该能够明白希望即使渺茫,但是总会有人追求万众之一的可能。”邪神说。
余赦想到了番兰和千日,想到了轮回,点了点头。
“既然极炎之神没有了核心碎片,祂还忙操控炎疫在极炎之域传播吗?”余赦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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