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见柳青娘一脸羞涩,不管是舞动时,还是执着酒壶斟酒,都是将手藏在宽袖下,姜大人心猿意马想趁着她斟酒时去牵她的手,结果宽袖下竟是一段枯骨,然后众目睽睽之下,风姿绰约的柳青娘成了一具骷髅,倒地散架后化成粉末,最后扬起一阵青烟消失不见了。”
“听说姜大人回府后还病了两日,请了宫中太医施治才好转过来……”
李丝絮以为,左卫侍郎将禅定寺发生的事情讲得绘声绘色,简直比高娘娘写的话本子还精彩。
沉闷如左卫侍郎大人,能说出这么一长串的话,将禅定寺发生的事情讲得清清楚楚,实在太不容易了。
许是因为这件事情过于离奇,连李丝絮也听愣了。
但是怔愣过后,她感觉这件事情背后不简单:“师父转交给丝丝那本载有孙家传承的道书,记载过这是一种傀儡术,要有些道行的人,才能施这种咒术。”
“按大人这么说,显然是姜皎跟大慧禅师结了梁子,大慧禅师不满他们在佛门清静之地赏酒行乐,用傀儡术惊退楚国公。”
“但傀儡术是旁门左道的邪术,为何被父皇倚重的得道高僧,竟会施这种术法?”
李丝絮百思不得其解:“丝丝以为,或许禅定寺的古怪,跟吴嫔当年使在我母妃身上的巫蛊同出一源,等过些日子,丝丝得出宫去禅定寺一趟。”
现在知道了姜皎在禅定寺遭遇过傀儡术,李临淮又怎么舍得小公主去那儿犯险?
禅定寺的古怪,他来查清楚好了。
李临淮正想劝说李丝絮,不能去禅定寺犯险。
李丝絮抓住事情的关键:“姜大人要是让他外甥去禅定寺拿人,那就打草惊蛇了。”
“姜皎的外甥李林甫没答应他,说大慧禅师得圣上倚重,又颇具神通,劝他先礼后兵,他愿意代替姜大人去禅定寺给大慧禅师赔个不是,替他舅父求得解咒之术。”
李临淮将如意楼探听到的消息细细跟李丝絮说了,顺势劝李丝絮不要涉险:“禅定寺的事情公主不如先放一放,让臣暗中查探。”
“李林甫要踩着他舅父姜大人上位,将皇上要废后的消息散播出去,公主以为该如何应对?”
楚国公姜皎这个人,怎么什么都像竹筒倒豆子似的往外说?
他父皇与皇后娘娘起了争执,话里话外有废后的意思,很有可能是一时气话。
就算再信任偏宠他外甥,也不该知无不言,言无不尽啊!
特别是涉及朝堂和后宫争端。
李丝絮觉得姜皎这种举动,无形中透着说不出的怪异,像是被人控制了一样,他外甥李林甫想知道什么,他都忍不住将心里话往外迸。
这不是一个得他父皇信任倚重的权臣该有的行为!
李丝絮虽察觉到此事透着不对劲,但横在眼前的难题,让她一时没有心思去猜姜皎身上透着的古怪。
本来武婕妤与皇后娘娘的嫌隙,她父皇偏袒武婕妤一些,已经消减了她母后多年来积累的贤名。
若是李林甫再将她父皇有心废后的消息传出去,皇后娘娘本就膝下无子,不管她从前是怎么贤良淑德,站在玄宗身后又是如何劳苦功高。
积累下来的威望也要消失殆尽了!
楚国公姜皎的外甥,还真是个善于钻营、心机深沉的狠角色,他决定踩着姜皎上位的这一招,虽不能致命一击,却是用温火煮青蛙的方式在对付皇后。
现在赢回了她父皇的一点心,武婕妤若真得了李林甫这个助力,无异于如虎添翼。
李丝絮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。
“丝丝倒忘了,元宵灯会时永和郡马拐了人关在大慈恩寺,正是要卖去如意楼,丝丝本以为京兆府尹应该能将如意楼给端了,结果这个如意楼竟能将拐卖一事摘干净了,还能屹立不倒。”
“姜皎离开后,从雅间密室出来喊李林甫主子的,是个女子,凭丝丝的直觉,如意楼极有可能是李林甫的产业,就算不是,应该也跟此人脱不了干系。”
李丝絮神色玩味道:“既然如此,那就休怪丝丝不客气了!”
她让李临淮帮着她研墨,然后写了一封简短的书信,塞在信封里交给李临淮:“这封信,麻烦大人秘密送到祈国公王守一手上,他知道该怎么做。”
临近春闱之期,崇文馆的夫子被临时抽调一半去帮着布置考场和监考,因此潍儿沄儿两只猴子在崇文馆差点要上房揭瓦了。
潍儿沄儿去了崇文馆进学,性子依然顽皮,这让贤妃和高才人头疼不已。
还好李丝絮回来了,潍儿沄儿十分敬畏他们的皇姐,有李丝絮押着去崇文馆,两只猴子翻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,老实本分不少。
将潍儿沄儿送去崇文馆,李丝絮去太医院当值前,绕道去皇后的南薰殿,恰好是后宫妃嫔们来给皇后问安的日子。
桂公公刚将她带进南薰殿,眼尖的杨贵嫔看到她,一脸欢喜笑了。
杨贵嫔本就喜爱李丝絮,永穆公主婚宴那天,李丝絮又救了月儿一次,贵嫔更是将她当成亲生女儿般疼爱了。
李丝絮回宫后,杨贵嫔让人往玲珑居送了一堆赏赐。
她想将进殿的小人儿拉到身边来,想着毕竟是在皇后的南薰殿,不好喧宾夺主,这才神色温婉道:“娘娘快看,咱们的十公主来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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