脚步声渐渐远去,拉着鱼充容从桥墩下钻出来的李丝絮,甩了甩蹲麻的腿,看着鱼充容。
“母妃是在担心玉真姑姑和太乐丞的事情吗?”
鱼充容点点头:“身在局中的人,只能看到眼前的世界,总是什么都看不明白,就像当初你母妃一样,那会儿我铁了心要入宫,不听玄儿的劝。”
鱼充容还是第一次在李丝絮面前如此一本正经说话,不再是那个娇俏天真,像个孩子似要她哄的痴傻娘亲。
李丝絮虽没有点破,也知道她娘亲其实一直在装傻充愣。
这会儿她像个娘亲的样子,跟她说这番话。
李丝絮问她:“那娘亲还在局中吗?”
“在局中,也不在局中。”
鱼充容轻拢了拢她的小肩膀安抚:“母妃为了你和师姐,就算身在局中,也是要看明白的。”
李丝絮于是问:“那娘亲撞到德妃那天?”
“是故意的。”
鱼充容轻哼了一声:“德妃向来张扬跋扈,这样的人就是狠了点毒了点,但其实就是个没脑子的,比起心机深沉又能忍辱负重的武充媛,德妃不足为虑。”
听到她痴傻了很久的母妃,说别人没脑子,李丝絮哑然失笑。
“樱花如美人,红颜易消歇!”
“如师姐所说的那样,这宫里水深得很,在没查清楚吴嫔背后的幕后主使前,母妃只有痴傻,才有护住你。”
鱼充容捏了捏她的小脸,感触道:“还好你父皇终究是疼你玉真姑姑的,你父皇最喜欢你的地方,就是心怀善意,待兄弟姐妹们一片真心。”
“与其争个你死我活,过糟心的日子,在这冷冰无情的深宫中,支撑着相互扶持取暖,总归是没错的。”
“冤家宜解不宜解,德妃受了罚,四皇子必定难过,找个机会跟你四皇兄解释清楚吧!”
鱼充容将折的一枝樱花递给李丝絮,耐心教导她:“德妃总想让那孩子讨你父皇欢心,他前些时日老来烦你也是无奈,后来去了崇文馆后,不是送你小奶猫赔罪了吗?毕竟,有什么样的母妃不是自己能选的。”
“就像我是你的母妃,却让你处处照顾,日子这才过得去。”
鱼充容感激的看着她:“母妃有丝丝很幸运了,虽说宫中复杂,母妃不想让你带着仇恨活下去,心里明亮,才能活得欢快安心,这段日子辛苦丝丝了,以后你背后还有母妃。”
原来她母妃本来的样子,是内心通透,又如此柔软心地善良,就算曾经被陷害,活在阴暗中,也要以明亮温柔的心面对这个世界。
那个憨傻却知道护着她的鱼美人,她喜欢;像个天真娇俏少女的鱼婕妤,她也喜欢;还有眼前这个哪怕曾经身处黑暗,依然心怀光明和善意的鱼充容,她更是喜欢。
“丝丝从来没有觉得母妃不好,母妃很好,丝丝有母妃也很幸运!”
她娘亲看着没心没肺,其实却将她的事儿都悄悄看在眼里,连四皇兄来找她,她很烦,后面又和好了的事情也知道。
鱼充容折花,李丝絮替她捧着花:“太子哥哥说,人的出身是不能选择的,丝丝回头跟贤妃娘娘学做樱花酥,送给四皇兄吧,也送些给没来赏花宴的皇兄皇弟们。”
母女两个默契的相视一笑,其乐融融。
接下来几天,李丝絮一直缠着贤妃学做樱花酥樱花饼,贤妃说教会了徒弟饿死师父,但还是耐心的手把手教她。
樱花酥樱花饼做好后,李丝絮让小卓子和青荷亲自送去给她的皇兄皇弟们。
等她拎着一篮子樱花酥和樱花饼去太医院,被四皇子给拦住了。
“你很得意吧?”
四皇子拎着她让小卓子送去蓬莱殿的一篮子樱花酥,脸色阴沉:“我母妃好不容易从洛阳回宫,还没有站稳脚跟,就因为你母妃被禁足了。”
“你母妃晋了充容,你就假好心送了些樱花酥来蓬莱殿,炫耀你们母女得父皇宠爱,刺激我母妃。”
李丝絮还没有反应过来,四皇子脸色阴沉将篮子往她面前狠狠一掷:“谁让你假好心,你小小年岁在宫里左右逢迎,虚伪死了!”
樱花酥从甩在地上的篮子里滚出来,散碎了一地。
知道眼前的皇兄偏执得厉害,李丝絮本不该生气的。
但不知道是不是好久没人跟她说这种重话了,还是她亲手揉面做的樱花酥摔散了一地,她的眼眶竟有些涨红。
心里暗骂一句李琰是既偏执又跟他母妃一样蠢的死孩子,然后将手上拎的篮子搁在地上,一言不发去拣滚进草丛里没摔碎的樱花酥。
她的手还没够着樱花酥,一只修长如玉的手伸过来,将那块樱花酥拣了,搁进她拎着的食篮子。
看她小皇妹仰起小脑袋时,眼眶里欲落不落的泪滴,太子没来由心尖一颤。
原来她聪慧运筹帷幄的小皇妹,在遇到委屈时,也会伤心难过。
只有付出了真心,才会被伤到吧?
太子掏出帕子替她擦了擦眼泪:“傻丫头,这点事情也值得你掉金豆子,他不知好歹,咱们犯不着拿热脸去贴他。”
替李丝絮擦去了眼泪,太子眼神凌厉看向懵住的四皇子。
四皇子傻眼了,不懂自己为什么这么倒霉,只是教训一下欺负他母妃的臭丫头,便撞到了太子哥哥手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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