孙医正心虚的咳一声:“这几株梨花真好看,哪儿折的?”
“好看吧?”
李丝絮笑得露出浅浅的梨涡:“东宫马厩旁折的,那树梨花很矮,一伸手就够着了。”
杜太医恼火瞪一眼孙医正。
孙医正忙满脸堆笑问李丝絮:“丫头怎么会跑去东宫马厩旁?”
“给太子哥哥送行!”
李丝絮似笑非笑看着某个目光闪烁的老头儿:“听说太子哥哥病重,丝丝跑去东宫,然后冯公公说太子哥哥和薛锈一起动身去洛阳了。”
“丝丝出了东宫要回太医院,远远瞧见薛锈去过兴庆殿回来,然后就追去了东宫的马厩旁,躲在暗处看着太子哥哥和薛锈上了去洛阳的马车。”
心里的猜疑得到了证实,孙医正蔫了:“上次去清风殿,老夫将你坑惨了。”
“是啊,太子哥哥都不理丝丝了!”
李丝絮凑近孙医正,眨巴眨巴眼:“既然将你徒儿坑惨了,那要不要想个法子补救一下?”
孙医正问询的看着她,意思是怎么补救。
李丝絮凑近他耳边一通嘀咕。
孙医正吓得面如土色:“丫头,这是不是玩得太大了?”
“算了!知道你这老头儿靠不住,本公主自己上。”
说完,他拍了拍孙医正的肩,走进药房。
王梓青已经习惯了他师父在外人面前一副仙风道骨的高人模样,在他和师妹面前没个正形。
看他师父先前还跟杜太医要干架,被师妹制住像霜打的茄子。
等李丝絮进药房,在碾药的王梓青一脸无奈:“你又吓人了?”
“是老头儿疼我,爱胡思乱想。”
李丝絮冲他甜笑:“太子哥哥不愿见丝丝?还是有人假借他的名头,故意让丝丝和师父对太子哥哥生出误会?此事难说得很。”
“再说,淑妃那件事情,丝丝没有做错,是她想借我骗太子哥哥李子峤是他的孪生兄长,然后被丝丝戳破了,才引得父皇震怒,将她送去洛阳行宫。”
“淑妃虽在洛阳行宫死得蹊跷,但她落得如今的下场,是咎由自取,丝丝心内坦荡,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。”
“太子哥哥这么多年来,能稳坐储君之位,得父皇看重,丝丝相信他是一个兼听则明的人。”
李丝絮给王梓青递药材:“这宫里的人爱多想,丝丝才越要相信他能明辨是非,一切等他从洛阳回来,自有定论。”
身处波诡云谲的后宫,不管是帝王还是后宫妃嫔,多是猜疑成性,在这后宫有勇气闯开心扉真诚待人的,也只有他师妹这样一个另类。
在碾药的王梓青,觉得她师妹说相信太子时,眼眸愈是清澈透亮了。
这大概就是师妹吸引人靠近的地方。
王梓青语气宠溺:“师兄也觉得你没有做错……”
长安至洛阳若快马奔驰,只需一天一夜的时间,但因为太子李嗣谦染病的缘故,薛锈陪着他在陕州驿站停留了一晚。
从陕州到洛阳有十三个驿站,走走停停又二天,才顺利到了洛阳行宫。
因为太子大婚之期将近,淑妃又突然染病离世,薛锈去面见玄宗时,玄宗的意思是秘密发丧,等太子大婚后,再宣称淑妃病逝。
太子一到洛阳行宫,行宫管事将他带到了为淑妃密设的灵堂。
跪下磕头起身,太子一脸悲凄:“本宫想见见母妃身边贴身伺候的宫女。”
“这!”
行宫管事眼神闪烁:“太子殿下从长安一路奔波,风尘仆仆赶来洛阳,侍殿下洗漱更衣休整一夜,奴才再将娘娘身边伺候的宫女寻来。”
行宫管事离开后,太子朝薛锈使了个眼神。
薛锈以太子要缅怀淑妃为由,将伺候的宫女太监赶走了。
等人一走,太子问薛锈:“你怎么看?”
“臣以为是拖延之计。”
薛锈提醒太子:“等明日寻到了宫女,管事说畏罪自尽了也是有的。”
“嗯,那一会儿你替本宫盯紧了行宫管事。”
薛锈点点头,提气纵跃一个闪身消失在灵堂外。
等灵堂里只余下他一人时,太子站在淑妃的棺木前数息,揭开棺木就着烛火查看了淑妃的鼻耳口舌,确认完是不是中毒了。
一直隐忍着眼泪的太子,这才欠起身,站在棺木前看着淑妃的遗容,眼泪滚滚落下。
“母妃若是像初见父皇,刚入宫时那般谨小慎微,何至于落得如此下场?”
太子语声悲恸:“你以为想要什么,努力去争就行了,却没有想过,你和本宫有的东西,只是父皇想给的。”
“或许曾经父皇是倾慕过你的姿容,但如他那般韬光养晦,如潜龙一般的人物,岂会拘于情爱,从来光复李唐大业,掌控朝局,才是他心里最看重的。”
“可惜母妃不懂这个道理,将儿臣扶上了太子之位,在后宫站稳了脚跟,就开始张扬跋扈,妄想不该得到的,你从来当我与十皇妹太过亲近,却不知若不是我与皇妹交好,凭母妃做下的那些事情,早死了十次百次。”
“你从一个潞州歌女爬到父皇宠妃的位置,又有了一个身在储君之位的儿子,便以为什么都可以争一争,何其可笑?”
“到底,你不及贤妃娘娘和贵嫔娘娘那种出身世家大族的人看得清楚明白,也不像鱼娘娘那般通透豁达,才落得了如今的下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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