玄宗皇帝幽幽叹息一声:“朕害怕下了马车,舍不得让她离开长安城了!”
李丝絮要动用国库钱银进行海外贸易,裴光庭还极力阻止,后来随着朝中暗流涌动,作为皇帝的近身大臣,慢慢察觉到了李临淮这个经略使,其实是打着海外贸易的幌子,行出使之事。
裴光庭不得不佩服那位提出与大食天竺结盟,从而遏制吐蕃的小公主。
更令他刮目相看的是,连他也难解决的航海经费一事,公主竟在不动用国库钱银的前提下,顺利筹措到了。
还引得京中的商贾贵胄趋之若鹜,那些没成功给公主送钱掺和进海外贸易的,因为痛失良机悔恨不已。
“公主打着海外贸易的名头,实则行出使一事,十分深谋远虑,臣以为吐蕃狼子野心,议和只是权宜之计。”
裴光庭心服口服:“若出使一事能顺利推进,将彻底解决吐蕃这个威胁。”
“朕也以为,吐蕃还会再卷土重来,先祖下嫁文成公主,想行教化蛮夷之事,但吐蕃骨子里却十分好战。”
“吐番与大唐议和后,朕命张暠回访吐蕃,张暠却在下榻之地附近,看到了吐蕃驻扎的精锐部队,可见吐蕃是一头喂不熟的野狼。”
玄宗冷哼一声:“卧榻之侧,岂容他人鼾睡?朕以为,朕的公主定会一鸣惊人,替李唐天下摆脱西域之地的威胁。”
想到能彻底遏制吐蕃,还边境真正的安宁,裴光庭亦是热血沸腾:“此次出使,公主定能凯旋……”
皇后这三年旧疾缠身,终日缠绵病榻,愈发沉迷吃斋念佛,宫中事务多落在鱼贵妃和贤妃身上。
有了他们帮着分担宫务,再加上太医正精心施治,入秋后她的身子又养好了些。
鱼贵妃和贤妃为了让她出来走动,在东内苑安排了一场蹴鞠赛,朝中世家诰命夫人,还有皇亲国戚家眷都进宫了,场面十分热闹。
鱼贵妃和贤妃一左一右陪在皇后身侧,玄宗在观战台上,视线掠过草坪,落在了领头蹴鞠的女子身上。
秋日的暖阳照着,在她身上投下一片斑驳光芒,那般丰腴的体态,跑动时却十分灵动敏捷,一时让玄宗侧目,多看了几眼。
“那是哪家的女子?”
寿王妃常出入甘露殿,皇上竟没有认出她来?
高力士倒是极喜欢性格温婉的杨玉环,他提醒玄宗:“陛下怎么忘了?她是寿王妃啊!”
“原来是瑁儿的王妃,难怪朕瞧着眼熟。”
玄宗一直因为瑁王妃长得像犯下过错的武充媛,对她有几分不喜。
这会儿瞧见她蹴鞠时灵活的姿态,赢了欢跳着与身侧的女子抱成一团,才知道她既有婉顺恬静的一面,也颇为鲜活灵动,与表面柔弱实则狠辣的武充媛到底不同。
“可是瑁儿的王妃赢了?”
“正是!”
皇上这是对寿王妃起了兴致?
高力士眸眼微睨,在一旁试探:“陛下要不要给今日赢了的蹴鞠队添个彩头?”
见皇后被鱼贵妃扶着起了身,玄宗正要摘下手上的扳指添彩头,这时候在兴庆殿值守的太监匆匆来报。
“杨公公让奴才来禀报一声,说是安信王入宫了,公公已经让他在偏殿侯着。”
今日沐休之期,已经调任兵部任职的安信王,如何这个时候入宫了?
预感到定是有什么紧要军情,玄宗一时没心思看蹴鞠赛了,将已经摘下的扳指又戴回去,带着高力士匆匆往兴庆殿赶。
安信王在偏殿来回踱步,见玄宗来了,忙迎上来:“陛下,臣刚刚收到五百里加急,吐蕃边境有异动了。”
吐蕃果然是一头喂不熟的野狼!
这是终于忍辱负重,休养生息够了,又开始蠢蠢欲动?
玄宗沉声开口:“入秋正是塞外人肥马壮的时候,莫非吐蕃此时侵扰我大唐边境了?”
“倒是不曾对大唐直接用兵,这次他们选择了大唐势力范围的西域,朝勃律国的方位在调兵遣将,勃律没有与吐蕃一战的实力,因此请大唐出面调停。”
将加急文书递到玄宗手上,安信王解释:“臣给陛下呈上的,正是勃律国王求救的文书,军情紧急,还请陛下早做决断。”
安信王呈上书信,玄宗的左膀右臂张九龄和裴光庭也入宫了。
玄宗面色凝重:“吐蕃不敢侵扰我大唐,却选择攻占勃律,试探之意十分明显,两位爱卿以为朕该如何抉择?”
“勃律虽是西域小国,却已经依附我大唐,算是我大唐的势力范围,吐蕃如此挑衅居心叵测,臣以为该派河西节度使出兵,狠狠给吐蕃一个教训。”
裴光庭向来防着吐蕃狼子野心,张九龄却忧心边境百姓,十分珍惜好不容易得来的和平。
他有不同的意见:“陛下,臣以为应派出使节劝退,吐蕃没有径直侵扰大唐边境,对依附大唐的勃律出兵,可见依然十分忌惮我大唐。”
“战事一起,受苦的是边境百姓,臣以为该先礼后兵,若吐蕃执迷不悟,再狠狠出兵教训,如此我大唐占理,即没有破坏与吐蕃的和谈,亦能令四方边陲小国臣服。”
裴光庭与张九龄各执一词,自有道理,于是玄宗看向了安信王。
“吐蕃起了挑衅之心,我大唐迟早要与吐蕃决一死战,臣以为吐蕃狼子野心,恐难劝服,但公主出使航海已经三年之久,该有动静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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