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栖迟唤了他起来,看看榻上的裴煜对他道:“孤这位朋友受了些伤,劳烦大夫诊治。”
郎中闻言应下,上前去给裴煜问诊。
一番望闻问切过后,郎中转身向萧栖迟行礼道:“回禀殿下,公子周身皆是跌打损伤,养个十天半个月就能好。眼下比较麻烦的是右侧肋骨,怕是断了,须得脱衣检验。”
“哦……”萧栖迟扶着梁靖城的手站起身,看向裴煜道:“那我就先回避了。”
裴煜点点头,萧栖迟冲他一笑,留下几个太监听候郎中差遣,带着梁靖城和罗映,以及其余婢女们,一同退出了厢房。
夜空中繁星璀璨,萧栖迟扶着梁靖城的手来到院中。
地板上白日里柳珠留下的血迹尚在,在黑暗中仿佛几块漆黑的污垢。
萧栖迟扫了一眼,一声轻笑,那双精致的嵌金丝绣牡丹重台履便踩了上去。而后对罗映道:“罗映,你去给六殿下准备几身换洗的衣物。准备好后就送过去,让太监拿给他。”
罗映离去后,萧栖迟一声不发。只扶着梁靖城的手,在那一片血迹上来回踱步,静静等着屋里的消息。
足足等了一个时辰,府里打响亥时的板,方才见郎中挽着袖子,抹着额头的汗水,被一名小太监送了出来。
萧栖迟停下踱步,看向郎中。
郎中走过来,放下衣袖,好生给萧栖迟行个礼,而后回禀道:“回禀殿下,那位公子右侧肋骨断了一根,好在没有伤到内脏,草民已为公子接好。接骨时给公子用了麻沸散,眼下公子未醒,且他这次伤的严重,伤了元气,怕是得睡好久。”
萧栖迟“唔”了一声,说道:“睡了吗?那孤便不进去了。”
郎中方才见萧栖迟是个和善的人,便没那么拘谨,笑道:“殿下确实不必进去了。那草民便先回去了,明日再来公主府上为公子问诊。”
萧栖迟闻言一声轻笑,挑眉反问道:“谁让你走了?”
郎中一愣,看着萧栖迟眼中锋利的神色,忽地有些恍惚,这与方才房中的和善单纯模样判若两人。完全摸不透萧栖迟要做什么,一时舌头都有些打结:“那、那……”
萧栖迟看一眼身后一名端着托盘的婢女,婢女会意上前,在郎中面前揭开了托盘上的黄布。
一张千两银票出现在郎中眼前,郎中委实一惊,当即瞪大了眼睛。
萧栖迟眼风从他面上扫过,扶着梁靖城的手,淡淡道:“公子伤好之前,你不许出府,饮食起居,自有公主府的人照料。公子伤好之后,你带着这一千两,还有你的一家老小,离开汴梁,再也不许出现在京城。”
“如若不从……”萧栖迟斜眼睨向他:“孤便有百种法子,让你见识到不听话的后果。”
郎中身子一凛,忙将那千两乖乖收下,不敢再多言一句,匆忙跟了引路的太监离去。
萧栖迟看了一眼烛火昏暗的厢房,对梁靖城道:“回玉色楼吧。”
回了楼中,萧栖迟在梳妆台前坐下,边让罗映给她卸妆,边对梁靖城道:“明日派人进趟宫,提两个受过穿耳和割舌之刑的太监回来。”
罗映闻言,手轻颤了一下,呼吸一滞。她忙取下萧栖迟最后一枚耳环,收好后,借着准备汤浴之名离去。她有些不敢再呆下去,她心中隐隐有些感觉,萧栖迟往后要做的事,她知道的越少越好。
萧栖迟看了一眼罗映离开的背影,微有些出神。罗映曾是她最忠心的婢女,前世周朝覆灭后,在她被抓的那夜,罗映为护她而死。
可是现如今……罢了,她忠心的是从前那个萧栖迟,而不是她这只恶鬼。只要罗映不离开她,其余的……随她去吧。
见罗映走了,梁靖城俯身在萧栖迟膝边蹲下,边给她捏腿,边问道:“长公主提两个受过穿耳和割舌的太监回来做什么?耳不能听,口不能言,有何用?”
作者有话要说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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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章
萧栖迟身子一侧,手肘支在梳妆台边缘,指背撑住侧脸,散开的墨色长发,如瀑布般垂落在地上。
她唇角勾起一笑,回道:“当然是伺候六皇子啊。他那个人,在大周这么些年,早就满心窟窿,谁也不信。给他两个又聋又哑的,他恐怕才能放心。”
梁靖城一听萧栖迟竟为裴煜考虑的这般周道,心头当下便有些不爽快,不解问道:“这大梁六皇子来我朝已有六年,先帝在时还好些,这两年几乎没人再记得他,殿下怎么忽地想起去找他?还将他带回府里,对他这般好。”
萧栖迟闻言不由挑眉,轻叹。这要她怎么解释?
萧栖迟想了想,说道:“许是中意吧。多年前遥遥一见,甚是倾心,如今知他逢难,便想帮上一帮。”
梁靖城是萧栖迟出宫封府后,才指派来的大太监,跟在萧栖迟身边不过两年功夫,自是不知道萧栖迟曾经的往事。
可他好歹也跟了两年,曾经萧栖迟刚和温行玖定下婚约的时候,她分明是满心欢喜,根本不像是心中有他人。且她爱慕温行玖时,眼里有光,全不似现在,嘴上说着中意,眼里全是冷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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