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话问得很没有安全感,且她眼里的神色,就像一个受惊的小鹿,急需被安抚。许上云薄唇微动,回道:“臣不知公主遇上了什么事。但臣相信,公主无论做什么,都有公主的理由。”
他自小看公主长大,公主是什么性子他最清楚不过,她不会无缘无故变成这样。她若说,他便帮她绝了那些糟心事,她若不说,他便静听她的吩咐。
萧栖迟听罢,看着他的眼睛展颜一笑,神色像鬼戏里初到人间的懵懂小妖。
许上云未被萧栖迟这般注视过,心下微有些慌乱,不由垂下眼去。
这时,梁靖城似是觉察到什么,走上前来,扶住萧栖迟的手臂,瞥了许上云一眼,对萧栖迟道:“殿下,这戏才演到精彩处,您怎就不看了?臣刚用果子兑了酒,殿下可想尝尝。”
萧栖迟醉的厉害,不明觉厉的便被梁靖城扶走。
转身的刹那,梁靖城的眼风刮过许上云英气冷峻的脸,他的神女,断不可分宠给旁人。
许上云亦是觉察,眉心微蹙。他从来都知道,梁靖城是条毒蛇,但从前长公主不搭理他,可是现如今,这般的人在公主身边,怕是不妙。
萧栖迟和梁靖城已回到前面的座位上,一旁的罗映低声对许上云道:“瞧见了?我只怕梁靖城的野心,不是一个公主府能圈住的。”
许上云握剑柄的食指,在剑柄上轻点一下,并未多言。
这一夜笙歌,直到萧栖迟困意来袭,方才迟迟散去。
第二日,萧栖迟一直睡到下午,直到宫里传来消息,说是泰元帝今晚就会来公主府,罗映方才匆匆忙忙将萧栖迟叫起来。
萧栖迟刚醒,眸色还有些迷离,但当她听闻,小皇帝今晚就要来时,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。她忙下榻,眼里闪着灼耀的光芒,一把捏住罗映的手臂,问道:“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备下了吗?”
作者有话要说:
萧栖迟:累了,毁灭吧,大家一起。
裴煜:后背凉飕飕。
男主预备队梁靖城:你凉是应该的。
男主预备队许上云:你凉是应该的。
男主预备队谢非复:你凉是应该的。
第12章
罗映的手臂被萧栖迟捏得生疼,她看着萧栖迟兴奋难抑的目光,担忧惧怕齐聚。
萧栖迟吩咐她的东西,都备在地牢。可为何公主听到皇帝会来时,要问地牢里的东西?那可是皇帝啊……
罗映不敢再想下去,倘若公主要做的事真如她猜想的那般,俨然已经脱离了她能接受的范畴。她也越来越觉得,这个公主府,她不知该如何再呆下去。
她极力平稳住内心的动荡,对萧栖迟道:“备好了。”
“哼……”萧栖迟一声轻笑,推开罗映的手臂,拂袖从榻上站起身,光着脚踩在地上,缓缓向梳妆台走去。
萧栖迟垂眸看着铜镜中自己的面容,对罗映道:“罗映,给我上妆,今日要艳丽些,衣服也选朱红。”
罗映忍着手臂上的痛感,忙朝梳妆台走去。按照萧栖迟的要求,为她择选配饰和胭脂。
罗映一直心神不宁,梳头的时候,不慎扯疼了萧栖迟的头发。
萧栖迟手指按头,蹙眉“嘶”了一声。罗映见此,许是这连日来萧栖迟留下的阴影之故,未及萧栖迟做出反应,她便已惶恐跪倒在地,惊道:“殿下饶命!殿下饶命!”
萧栖迟一愣,侧头看向跪在身旁的罗映。眼里流出一丝疑惑,她什么要跪她?她可是前世以命护她的人,是她一辈子也不想失去的人。她为什么要跪她?
她知道,她现在常常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,可即便她冲她发火,也是心中那只恶鬼作祟,她绝不会伤害她或者惩罚她分毫!
念及此,萧栖迟笑道:“罗映,你怕什么?起来,继续给我梳头便是。”
罗映听见萧栖迟笑,一时心中更是惶恐,这些日子长公主笑着杀人的事情还少吗?她已完全琢磨不透萧栖迟,她在哭,可能下一刻就会笑,她在笑,可能下一刻就会要谁的命。
可她也不敢违逆萧栖迟,只能硬逼着自己站起来。拿起梳子,继续给萧栖迟梳头。她全程精神紧绷,生怕下一刻,萧栖迟就会开口,用从没见过法子折磨她。
这种完全无法把握未来的恐惧,让罗映这个妆做得极累,直到做完时,她后背贴身的中衣已经全部湿透。每一刻都度日如年,她无法想象,今后继续伺候萧栖迟的日子,要怎么过。
用过晚膳后,萧栖迟一直等在后花园的水榭内。直到夜幕将近,华灯初上,方听闻泰元帝驱车前来。
萧栖迟挑眉一笑,扶了梁靖城的手,出门迎接。
门外只有一辆寻常的马车,跟着的人不过五六,且都身着常服。
萧栖迟笑意愈发深,小皇帝果然单纯,真的依她所言私自离宫。
萧栖迟四下瞥了一眼,见公主府的侍卫已将几条路都堵上,便知无人看见,手轻轻一挥,命人将泰元帝的马车直接牵进了府中。
马车进府,萧栖迟这才对车行礼:“昌阴长公主,参见陛下。”
车帘忙被掀起,露出泰元帝那张稚嫩的小脸,他喜道:“七姐快起来。”
泰元帝跳下马车,满面春风:“七姐的法子当真管用,这不是临近中元节。昨夜我高呼见鬼,然后装出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,母后果然便即可带人去了大相国寺祈福,还说要祝祷做法事,去七日呢。眼下所有人都以为我撞了鬼,我装着不让任何人进我的殿,真就顺利的跑了出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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