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本以为只能出来玩儿一晚,但没想到,母后要去七天。这下他可以畅畅快快的痛快七日了吧。不仅能看鬼戏,还能去逛逛汴京花市,顺道去甜水巷里瞧瞧,指不定能遇上几个别有滋味的姑娘。
萧栖迟闻言一笑,边引了泰元帝往水榭走,边说道:“那真得恭喜陛下了,这次陛下,总算可以好好歇歇。”
萧栖迟引了泰元帝到水榭内,命人摆上瓜果酒水,便让人上了鬼戏。
泰元帝全程专注,看到精彩处,声声叫好,萧栖迟则一直在旁边作陪,美酒美人,一样都不曾落下。
这一夜的泰元帝,极尽放纵与享受,总算是感受到了些许做皇帝的快意。萧栖迟则一直含笑看着,姿态从容又淡定,仿佛在等候欣赏昙花一现般满足。
一直到深夜,泰元帝分明已醉酒,乏困不支,却还是忍不住想要继续看戏,最后实在熬不住,睡倒在桌子上。
见泰元帝睡着,萧栖迟缓缓打扇,挑眼看向一旁的许上云。
许上云会意,手一抬,当即便有几个侍卫上前,和许上云一起,直接将泰元帝身边跟随而来的几个侍从捂嘴打晕。仅一瞬的功夫,人便已七歪八倒的躺在地上。
萧栖迟斜靠在椅子上,打着扇,一言未发。许上云等人上前,去拖地上横七竖八的侍从,梁靖城在则一直在一旁,笑眯眯的看着他们拖人。
待地上清理干净,梁靖城这才带着两名太监走到泰元帝身边,俯身在泰元帝耳畔道:“陛下,您喝多了,臣带你下去休息。”
泰元帝迷迷糊糊的被叫醒,便由两名太监,直接扛去了地牢。而萧栖迟,一直坐在一旁含笑打扇,仿佛和眼前发生的一切,隔绝两个世界里,只凝眸看着不远处的鬼戏。
泰元帝再次醒来时,只觉脖子似落枕了一般剧痛,周遭也阴冷的厉害,盛夏时节,却有一股股阴风直往他脖子里钻。
他顺手一撑,正欲起来,却发觉手掌触感坚硬,根本不似在榻上。
泰元帝怒而睁眼,待他看清周遭的一切时,怒火尚未来及发出,整个人便陡然怔住。这是什么地方?如此阴森可怕,还有这么多刑具?
“呵……”耳畔传来一声女子鬼魅般的轻笑。
泰元帝扭头看去,正见侧后方,多了一张与整个环境格格不入,铺着白狐皮的椅子。而他的七姐,昌阴长公主萧栖迟,正含笑凝眸看着他。
泰元帝站起身,少年清明的眼里满是不解,问道:“七姐,你这是做什么?”
萧栖迟的笑意愈发的深,她缓缓道:“做什么?当然是让你生不如死啊。”
“你敢!”泰元帝怒目圆睁。
萧栖迟一抬手,几个强壮的太监上前,就将泰元帝按在地上,单膝跪在萧栖迟面前。泰元帝怔怔得看着萧栖迟,眸里的神色愈发不敢置信。
萧栖迟瞥了他一眼,这才扶着梁靖城的手起身,缓缓朝泰元帝走去。
前世在梁朝天牢里,她看过好些囚犯,分明是被囚.禁,被刑罚所折磨。可是到最后,他们却又会对那些威胁他们生命的人,感恩戴德,唯命是从,甚至视他们为毕生唯一的恩人。
萧栖迟纵然不解,却也深刻的明白了一个道理,人是可以被驯化的。
在那个地狱一般的地方,她学会了地狱般的手段,如今地狱归来,她就是披着人皮的恶鬼。
一个十四岁的单纯少年,拿什么来跟恶鬼斗呢?
萧栖迟在泰元帝身边停下,侧首低眉,缓缓开口:“你是皇帝,可你年纪太小。这个朝廷,整个大周,你皇位之下的三千世界,你了解多少,又看过多少?任何决定,你都得问陈太师的意见,生活琐事,你深受你母后掣肘。”
“小九……你怎知陈太师没有异心?你管不住他打压异己,可知未来会给大周,带来多么可怕的后果?”
萧栖迟垂着眼睑,目光落在泰元帝的头顶,缓而字句清晰,回荡在空旷的地牢里,莫名叫泰元帝心头一震。
泰元帝感受到了强烈的不安全感,他奋力挣扎,奈何根本不能无法挣脱,泄气停下,厉声道:“萧栖迟!你敢关朕在地牢,你信不信朕摘了你的头!”
萧栖迟嘲讽的笑声当即响彻地牢,但听她道:“那也得你活着出去才行啊!”
泰元帝当即愣住,忙追问道:“萧栖迟!你要做什么?母后七日后就会回来,到时候她若发现朕不见了,必然会找朕。满朝文武也会找朕,你知不知道扣押皇帝的后果是什么?”
泰元帝话音落,罗映心蓦然一跳,忙看向萧栖迟。心里暗盼着长公主能够悬崖勒马。那可是皇帝啊,仅仅关押皇帝这一桩,就够他们全府上下死个一百回。
萧栖迟却对泰元帝的话恍若未闻,后果?她当然知道,但那有比家国破碎可怕吗?萧栖迟没有理他,转身回到了贵妃榻上坐下。黑脸要交给别人唱。
梁靖城会意,冲萧栖迟微一施礼,转身走上前去,挡住泰元帝的视线,笑着道:“陛下,您是偷跑出宫,走之前,更是没有告诉任何人你来了公主府。您就算死在地牢,到时候尸体往外一丢,又有谁会怀疑到我们公主头上呢?”
泰元帝闻言,不由咽了口吐沫,他确实对萧栖迟毫无防备,确实没有告诉任何人。现在所有人都以为,他受了惊吓,正在殿中养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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