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栖迟道:“什么时候了,还管这些俗礼。眼下山南陵的战事,大人怎么看?可有法子?”
韩纪看了看江韬,让他留下,将其余人屏退出去,这才对萧栖迟道:“玉衡组建轻骑营时,我便知晓这只队伍是为殿下所用。昏迷前,我也暗查了不少,殿下,你给老夫说句实话,现在大周真正掌权的人是谁?”
过去是陈太师,眼下太后死,主幼,陈太师又被逼反,这主事的人,到底是谁?
韩纪紧紧望着萧栖迟的眼睛,眼里满是期待,只等她一个答案,萧栖迟道:“是梁靖城,他是我的人。韩大人,之前的大周,我若不出手,迟早会万劫不复。”
韩纪之前便有揣测,他的印象里,玉衡一直对公主忠心不二,几番相邀他都拒绝,可后来忽然找来,要调任,不仅圣旨顺利,后来还组件轻骑营给长公主用。
他的心里一直有个疑影,眼下听到答案,尘埃落定的同时,亦觉一股说不上凉意。主少国疑,要么是权臣,要么是垂帘的太后,要么便是贴身的宦官……没有一个真正能撑起大周的皇帝,走到这一步,也没什么意外。
眼下最要紧的,是击退陈太师,最大程度的保住大周实力,公主掌权就公主掌权吧,这些事,等以后安定下来再论。
念及此,韩纪对萧栖迟道:“山南陵的战事,我有办法。”
第61章
萧栖迟心头一颤,忙道:“大人请讲。”
韩纪声音还有些虚弱,提着气回道:“火药一直归枢密院掌管,之前有一批火药不知去处,我调查了很久,都没查出什么结果,眼下方才知晓,原是陈太师藏匿。他有火药,咱们也有。离山南陵最近的,便是凤城藏的一批。”
萧栖迟闻言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,眼里泛着光彩:“当真?”
韩纪点点头:“按现在局势来看,凤城离山南陵东面最近。取了火药,送去给李郎将和大梁的曾公元。陈太师的那批火药撑不了太久,让他们二人用火药击破陈太师防线,大军进陵,再以火炮攻之,必赢。”
萧栖迟听罢,看向一旁的江韬,问道:“听到了?现在我要带你们轻骑营去凤城,还拦吗?”
江韬闻言哽住,他也想救许将军。换做是方才,他不能违抗将军命令放长公主去送死,但是眼下有了转机,他却也心动。只是……毕竟将军有令。
一时间,江韬陷入左右为难的境遇里。韩纪见此,对江韬道:“去吧,若你们将军怪罪下来,我担着。”
得了韩纪的首肯,江韬再无顾忌,行礼应下,即刻出去召集轻骑营。萧栖迟又问了几句韩纪的伤势,待江韬点完人,便带上罗映,和轻骑营的所有人,连夜出京。
就在萧栖迟离京的这晚,宫中勤政殿内,梁靖城挑灯坐在桌后,唇角含笑,安静的处理政务。而窗外,全然是一片刀光剑影,厮杀之声不断。
不知过了多久,勤政殿们被打开,一群身上沾满血,喘着气,身着侍卫服侍的人,一同进来,躬身行礼,而他们脚下,横七竖八的躺着萧栖迟留下的那十名轻骑营将士的尸体。
梁靖城抬眼看看,笑道:“劳烦诸位,垃圾打扫了吧。”说罢,复又低眉持笔。在宫里这么久,他怎么会蠢到,不培养一些为自己卖命的人?
大梁雁京已经沦陷,裴煜还在山南陵为他们大周拼命。等山南陵之战过后,无论输赢,裴煜带来的十万人,还能剩多少?一个失去家国的王爷,从此便是丧家之犬,动动手指就能捏死的蝼蚁,还有什么资本跟他争公主?
至于公主……梁靖城看了看肩上包扎好的伤,勾唇笑了笑,他大可先藏锋听话,人迟早是他的。
萧栖迟的马素来骑得很好,再加上前世逃亡的经历,这连日的赶路,她没有丝毫的不适应,罗映也不是娇弱的人,一路上也是未见半点疲态。
整个轻骑营,一路快马急行,不到十日的时间,就赶到了凤城。萧栖迟一进城,便让江韬去点城防兵,共三千人,全部召集了起来。然后紧着便按照韩纪的交代,去凤城后山,找藏匿的火药。
待所有火药和火炮全部找齐,萧栖迟便让江韬,带着轻骑营和凤城城防兵去和李郎将、曾公元等人汇合。
她自己,则留了轻骑营三百人在身边,在凤城租了套阁楼,暂且安顿下来。她本想亲自去前线,但她有自知之明,她并不懂得如何行军打仗,没必要去给他添麻烦。之前是以为凶多吉少,所以想去陪他,但现在,胜券很大,她在凤城安心等他便是。
而且这一趟来,她还有很要紧的事做。之前本想回汴京后再说,但雁京已经沦陷,若是拖得太久,一旦消息传到裴煜耳中,那这么久以来的辛苦,可就白费了。就在凤城解决吧。
因着这个缘故,江韬临行前,萧栖迟吩咐他,待火药和火炮送到,凤城城防兵和轻骑营便需刻返回,另有要事交代。
前后拖了将近二十日,山南陵中的许上云和裴煜,无论是粮草,还是体能,早已到了极限。
十万人,即便是许上云战略所用得当,但眼下也只剩下不到四万,而陈太师的二十万大军,却还有九万人。
起初,许上云还能靠着对地形的熟悉占些优势,但到了后来,几场打下来,滇军基本也熟悉了山南陵,地形优势便不复存在。几次正面厮杀,将士们已是疲累到极点。几乎没有真正休息的时候,基本是一部分偷袭,一部分偷空歇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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