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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萧栖迟转身靠着门上,屋里窜动的火苗,将那些婢女太监的影子拉得好长,投射在墙壁上,又高又黑,像一个个蛰伏在暗处的恶鬼罗刹。
    萧栖迟惊惧的捂住心口,朝里间跑去,她一路身子左侧右摆,似是在躲着什么,看愣了殿中所有人。她一路冲进里间,缩进了看不到人的角落里,终是啜泣而哭。如今这般,她要到什么时候,才能再见上云。
    梁靖城回到勤政殿,看着镜中自己脖颈上,那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,眉宇间似有所思。
    没错,他确实做不到为了萧栖迟,去放下这泼天的权势。如今整个大周,曾经的大梁,都在他的统治之下,试问换做谁,能放下这样一片山海大川?
    眼下只剩下陈太师和裴煜余党未清,只要清了这两拨人,他便能真正的高枕无忧。那么这天下,便会真正他说了算。他也不用在乎,别人怎么想,再也不用为了讨好,去考虑别人想要什么。
    让他高兴的人,就给他权势富贵,惹他不快的人,便给他折磨绝望。什么主明臣直,什么君圣臣贤,什么开明执政,什么百姓富庶,统统和他没有半点关系。
    他要这万里江山,在他的一笑一怒间沉沦。便是葬送千里疆土,千万百姓,他也要随自己心意去活一回!
    他给萧栖迟时间,要么接受他,陪着他一起站在巅峰之上,要么就一辈子,都呆在那宫殿中,再也别想出来。至于许上云,等他清剿陈太师和裴煜,他会将他外派,驻守边疆,再也别想进汴京。
    三日后,汴京郊外的山坡上,驻扎着万千将士。
    许上云和杜元初骑在马上,并肩立于坡顶,望着远处的汴京城。许上云伤重刚醒不久,面色还有些泛白。
    他看着汴京的方向道:“公主六日前入宫,她若是杀了梁靖城,眼下我们不会被拒在城外。”
    杜元初点点头,叹道:“圣旨又让我们去追击陈太师,恐怕还是想架空公主,让她无所依靠。”
    许上云纵唇色泛白,面显病色,却丝毫没有减弱他眸中的神色,他开口道:“她不能再受尽受怕,我得去宫里,带她出来。”
    杜元初看向许上云,蹙眉道:“北境军的事还不够你长教训?梁靖城仅仅只是怀疑公主和裴煜的关系,便做出那般出格的事来,导致陈太师至今未落网。你若是去了,被他发觉你们的关系,他如今大权在握,对你们两个有什么好处?”
    许上云自然知道杜元初说的这些道理,可她曾经在雁京受过那般苦楚。之前他只是问及发生了什么,她都会吓成那样,如今她自己在宫中,不知会怕成什么样。他只需想一想,便觉心疼万分,怎能不去救她?
    许上云沉声道:“我知道这样去,后续的牵扯会很麻烦。左右军权在我手上,大不了多反一个。”
    杜元初闻言一惊,诧异道:“梁靖城即便手握大权,前头却还挡着个傀儡皇帝,所以他说的话,能成为圣旨。你要是与梁靖城作对,就是抗旨,即便你有兵权,你还是名不正言不顺,所有人都可以正大光明的反对你、弹劾你,你会成为众矢之的!甚至有野心的王爷,还可以借着清剿你的名声起兵,你若乱来,后果不堪设想。”
    这些事情,许上云怎么可能不知道,他想得一清二楚。他转头看向杜元初,说道:“你我自幼相识,你知道,她对我有多重要。她若是有半点不妥,那我这十年来做的一切,都将失去意义。”
    杜元初看着许上云,他知道他这话不是开玩笑。他们一起长大,他明白,昌阴长公主对许上云而言,不仅仅是他的爱人,更像伫立在高处的珍宝,促使他不断努力,不断奋斗,就是为了靠那个珍宝更近一些。是他的爱,也是他的目标,他人生的意义就在于此。
    杜元初忽地想起什么,眼前一亮,忙对许上云道:“公主走时,你未醒,为以防万一,我让公主跟皇城司守卫说了那句话。”
    许上云闻言,亦如看到希望,忙问:“她会记得说吗?放信号。”
    杜元初点头,立马下马,要来烟花和火折子,点燃放上了高空。
    不多时,三响,一响,两响烟花上天,许上云和杜元初,紧紧盯着汴京城皇城的方向,仅片刻功夫,便见那方,忽有一大群鸽子,成群结队的展翅,飞上了天,仿佛落在皇城上的点点墨迹。
    许上云松了口气,那双望着汴京城的漆黑双眸,依旧是沉着冷静,只是比以往,更多了一份决心。
    半晌后,许上云拉转马头,对杜元初道:“遵圣旨,去清剿陈太师。”
    杜元初点头,跟随许上云离去。
    这是他第一次选择离她更远的方向,唯盼此行,不负所愿。
    萧栖迟就缩在那个角落里一日一夜,一点都不敢挪动。晌午时分,她忽听外头传来骚动,随即,便听外间的婢女太监们议论道:“说是皇后凤印丢失,董都知将宫中所有人都叫去盘查。”
    “那我们要去吗?”
    “不必,我们只管听梁先生的吩咐,看好公主便是。”
    外间议论了几句便将此事揭过,萧栖迟处于惊惧之中,自是对凤印丢失一事,没有放在心上。
    这一日入夜,看管她的人,挨个轮流值守,部分人已经睡去。萧栖迟独自一个在里间,心中的惧怕和孤独感,已是到了极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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