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栖迟看向董惟月,对他道:“劳烦你这些日子留心打听,若有他任何消息,务必前来告知我。”
董惟月起身行礼,恭敬应下,随后退出去,守在了外头。
一月后,时入深秋,冬季那凛冽的寒意,已衔秋尾而来。这一月间,梁靖城翻遍皇城,翻遍汴京,都没有找到萧栖迟的踪迹。
轻骑营被他调走,罗映囚禁公主府,而他又背叛了萧栖迟。眼下唯一还会帮着萧栖迟的人,唯有许上云。
虽然从明面上的路子来看,许上云怎么都找不上边,但梁靖城还是觉得,就是许上云带走了公主,除了他没有别人。
千防万防,还是被他钻了空子。他惜许上云用兵之才,本想着等他清剿叛贼回来后,便远派边关,眼下看来,倒是也留不得了。
就在梁靖城苦想对付许上云和寻找萧栖迟法子之际,却忽然出来战报。
战报上讲,陈太师被歼灭于陈留,虽胜,但此战惨烈,许将军下落不明,杜副将重伤,至今昏迷不醒,已携残军回京。
梁靖城看到战报的那刻怔住,许上云下落不明?在公主府共事两年,他怎不知许上云的本事,任何人都有可能下落不明,唯独他不可能。而且,什么叫下落不明?生不见人死不见尸?焉知不是带着公主藏匿了起来!
梁靖城勃然大怒,当即唤来宫中自己培植的所有心腹,并以皇帝的名义,调出禁卫军,去搜寻许上云的下落。并下令,只要找到许上云,杀无赦!
而裴煜,此时和一众梁将,伪装成商队,呆在汴京附近的相州。他看着手里许上云下落不明的情报,眸中闪过一丝憎恶,将情报扔在了客栈的桌上。
他对身边人冷嗤道:“曾将军伤重不治,现在许上云下落不明,倒也是活该。”
身边人问道:“王爷,许上云下落不明,杜元初又身负重伤,京城兵力空虚,又无猛将。眼下正是我们救出俘虏的最好机会,只是那么多人一旦救出,粮草该如何解决?”
国朝已在谢非复的控制下,他们已经没有后援支持,现在所有人的钱加在一起,买来的粮食,恐怕都不够几万人吃一天的,遑论他们要撑到回梁境。
想着,说话人已愁得皱起了眉头。
裴煜听罢,而后对那人道:“这次回京,我们兵分两路,你们去救俘虏,我去昌阴长公主府。”
那人闻言一愣,随后诧异道:“王爷,她将我们害到了何种地步,您怎么还要去找她?”
裴煜自是因为放不下她,想弥补她。除此之外……裴煜面对属下突如其来的质问,并未生气,只道:“昌阴长公主掌权大周许久,谢非复也是她的人,将她带在身边,无论是汴京还是雁京,都会投鼠忌器,而且,只要她在身边,我们能向周军要到粮草。”
属下这才恍然,原来他们王爷是要用昌阴长公主做人质。终是放下了心,对裴煜行礼道:“属下莽撞,王爷恕罪。”
裴煜示意无事,对他道:“出发吧,今日出城,找个僻静的等着,待入夜,咱们就去汴京。”
属下领命而去,裴煜看着窗外若有所思。这次确实需要萧栖迟帮他,恐怕她得知被利用,又会生他的气。
等一切安定下来,再好好哄她吧。萧栖迟心里有他,不会真的怪他。之前他做了那么多错事,萧栖迟不还是都原谅了他?只要她舍不得离开自己,那么无论什么问题,都不是问题。所有不愉快,迟早都会过去。
属下将消息散布出去,让分居在各地的梁将,同去汴京汇合,准备营救俘虏,而后便和裴煜一同出城,当天夜里,按几乎前往汴京。
四日后,裴煜等人分批进城,而他们没人注意到,守城的小兵里,那个本该伤重昏迷的杜元初,正默默看着他们。
目送他们进城,他便悄然离开了城门。
裴煜等人先找了地方安身,准备找机会,伺机制造混乱,然后分批两拨人,按计划行事。他去公主府,其他的人劫俘虏。
他们本将制造混乱的日子,定在温太后周年祭典上。但出乎他们意料的是,他们进城的五日后,在那个夜幕初临的夜,汴京大乱。
裴煜震惊的看着外头,街道上各种兵流窜,大周官兵举旗骑马奔袭而过,高喝百姓锁紧门窗。随即又见人马厮杀,另一方势力,根本看不出隶属。
裴煜站在窗边,蹙眉看着混乱的街道,委实不解。这又是哪里的人马?属下忙问道:“王爷,我们要借此机会行动吗?”
裴煜对属下道:“让所有人待命。”眼下还不知汴京为何会乱,也不知对方是谁,先观察看看,若是形势对他有利,大可不必再等。
而梁靖城,此时此刻,守着坐在皇位上的小皇帝,站在一旁,面色阴沉。小皇帝则被吓得面色泛白,坐在皇位上一声不吭,只盯着梁靖城,眼里满是希冀。
而就在这时,殿门被推开,一名小太监连滚带爬的进来,跪地道:“是陈太师,他带两万人马,攻入城中,已破皇城门。”
梁靖城闻言大怒:“他不是已被剿灭在陈留?许上云在干什么?杜元初又再干什么?再探!再报!”
小太监忙领命而去。
梁靖城看着殿门外那一方夜色,胸膛起伏不定,眸光愈发沉沉。他被人耍了,可耍他的人是谁?是陈太师,还是许上云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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