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过两天就出院了。”
“问你在哪家医院?”
“你找我是不是因为行政工作报告的事?你把部负责人的电话给我,我挨个和他们聊聊。”
“你这样还聊什么聊,先挂了。”
苏德去年才上任,跟本地官僚多有矛盾。而每年一次的行政工作报告,包括产值、人口、医疗、教育等等各方面的情况都需要汇总向别塔宫汇报。苏德在整理各项数据时,其他部门非常不配合,工作很难推进,这时候他能想到的也就只是芜君。
芜君能力不错,但这身体也太差了吧,他已经四个月没见到他人了,不是在水土不服,就是在生病,这下更好,来了个阑尾炎。苏德心里也疑惑重重,想着芜君是不是在骗他,别塔宫派他来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目的,想到这里,苏德也坐不太住。
没过两天,芜君就让利古尔离开这里,把孩子带走。
芜君还是只能卧床休息,气色看起来好了一些。小念安每天除了吃几乎都在睡觉,醒来的时间也不哭不闹,多是拿着一双溜圆的眼睛四处打量。小孩子倒是不认生,但血缘关系仿佛有种天生的感应,只要芜君抱着他,他就总是在笑。
此时芜君斜躺在床上,抱着念安,利古尔怕小孩踢到他伤口,芜君却坚持要抱着他,想着自己能抱他的时间寥寥无几,能多抱一时算一时。
芜君问:“行程安排好了吗?”
“嗯,明天下午两点的机票,我直接把他送到我母亲那里,我母亲喜欢孩子,会好好照顾他。”
芜君看着孩子,眼里满是落寞:“那就好。”
芜君眼里显而易见的不舍,让利古尔有些心酸:“要不然多留几天,反正我的假期也没休完。”
“走吧,早走早好,免得节外生枝。”
孩子睡着了,芜君让护士把他抱回婴儿房里。
两人都沉默着,因为这即将的分别各有各的不舍。关于前几天的话题,利古尔没有再提起,但芜君却一直在思考,他的结论是,决定跟利古尔透露一部分,毕竟最后可能还需要他的帮助。
芜君轻轻咳嗽一声:“利古尔,你真的愿意帮我一把?”
利古尔点了点头。
“无论是什么?哪怕可能会给你带来致命的麻烦?”芜君再次确认。
“致命麻烦的同时,有没有致命的诱惑?”利古尔反问道。
听到这里,芜君笑了:“有。”
芜君沉默片刻,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,毕竟想要颠覆人们习以为常的事并不容易。除非拿出确切的证据和得到官方有力的保护,所有异端邪说者都会被处以死刑,即便多年后,这些所谓的“异端”说出的是真理。
他想了想还是开口道:“我想你应该也知道,Alpha、Beta和Omega是全世界共有的人类属性,Epsilon和Psi是帝国所特有的,对吧?”
利古尔点点头:“这是来自于一百多年前的一次基因突变,也正是由于这场突变,大大提高了帝国的军事实力,才在世界混战中生存下来,吞并周边小国,一跃成为世界第一强国。”利古尔疑惑地看着芜君,“中学的历史和生物课本上都有讲解。”
“你有没有想过这场突变也许是人为的呢?是帝国的阴谋呢?”芜君也看着利古尔,嘴角甚至带着一点微笑,好像在说一件十分平常的事。
利古尔眉头深蹙:“人为的阴谋?”他又摇了摇头,“不不,如果真是这么大的阴谋,这么多年不可能一点苗头都没有。”
看芜君还是意味深长地笑着,他又说道:“芜君,我不是不相信你,只是这种说法太天方夜谭了。”
芜君的微笑深了点:“这就是上层的英明之处。阴谋开始是在战乱时期,民众的注意力都在战争上。战后贫困期,大家关心的是怎么填饱肚子。等经济恢复,上层便挑起EP对立,人们忙着崇拜E和抨击P。等到EP的等级地位确定下来,人们就已经对目前这种状态习以为常了,少数拷问这个问题的人都被不留痕迹地抹除。”
“你做了这么多年新闻工作,应该很明白想要引导民众的思想和舆论并不困难。”
利古尔不可思议瞪大眼睛,芜君的言论从逻辑上来说是成立的,但并不代表它就正确,还是让人不敢相信。
“我知道你不相信,那你想想为什么世界其他国家的基因研究取得的成果都可以公开,唯独帝国绝对禁止私人企业进行基因研究,所有相关信息都是一级保密,他们到底想对公众隐藏什么呢?”
这是芜君第一次向别人吐露这个在他心里深藏多年的秘密,这个落在他肩上快要将他压垮的秘密,一旦开口,他的倾诉和愤怒就有些停不下来:“帝国的今天是依靠践踏人权,违背世界公认的伦理道德,和对Psi的压迫实现的,我们生活的世界不应该是这样子。”
“你问我要做什么,我要做的就是揭露这个阴谋,让在绝望中挣扎的E和P得到应有的救赎……咳咳……”芜君说得有些激动,不小心拉扯到了腹部的伤口,脸上露出痛苦的样子。
利古尔有些发怔,听到咳嗽声才去为芜君倒了杯水。
他看着芜君言之凿凿的样子并不像是在说假话,相反,他是深深信仰着这个观点,他脸上带着狂热的表情。
芜君被什么人洗脑了?或者说他加入了某个邪教?利古尔脸上的颜色风云变换,他无论如何都不认为这么聪明、意志坚定的芜君会被人洗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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