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不是自己的身体。
元九渊一醒来觉察到虚弱无力,竟然没有一丝真气,仿佛一个从未修行过的普通人。
经历过大风大浪太多,三年的耻辱锤炼让他的心志坚定,元九渊在床上坐了半晌,翻身下床,这间屋子宽敞整洁,约莫七八丈大小,摆着稀奇古怪的物件。
发幽幽暖黄色光芒的长灯,头顶圆孔吐出白色雾气,带着不知名的浓香,元九渊凑过去轻嗅,不像是有毒之物。
床头一扇小桌放着一方玄色镜面,如同手掌大小,薄薄的冰凉,元九渊拿在手中,上面显示一行字符,伴随“叮”的一声响。
【徐姐:我到楼下了,马上上来。】
看上去少了偏旁,勉强能看得懂,元九渊轻轻敲敲镜面,撇在小桌上。
大间的屋子嵌套入一间小屋,房屋似是有自我感知,随着他迈进脚步,灯光亮如白昼。
小屋里四面墙上挂满样式奇怪的衣衫,正中悬挂着一面亮如明光的琉璃镜。
元九渊立在镜子前。
短短的头发垂在肩头,发尾翘起一个自然弧度,很白,比元九渊见过的人都要白,皮肤像从没见过阳光木兰花似的娇嫩。
眼睛圆润清亮,眼尾无辜下垂,下唇比上唇略丰盈,此时松弛湿润,有种绵软无力感,整个人像个人畜无害羊羔。
元九渊垂下眼看向腹下,定定看了半响,赤身裸体的感觉很不舒适,他拽下墙上挂得一片雪白正方的布裹在腰间。
哒哒哒——
脚步声由远至近,元九渊回过头,与白墙融为一体的门从外推开,门外站着一位青年女子,竟是齐耳短发,鼻梁上架着两片圆圆的琉璃片。
“你才刚洗完澡?”
徐姐臂弯上搭着几件西装,一件一件撂在沙发背上,“品牌商可真是精明,以前抢着让你穿他们衣服走红毯,现在一个个躲着我们,还好我们自己买了,你说今天穿那件好?”
元九渊抄起架子上一把手掌大小的小刀,刀柄比刀尖长,刀尖泛着冷光,很锋锐,即便像这具虚弱的身体只要速度够快,一刀精准扎进脖子里,也能将人一击毙命。
“蓝色的?”
徐姐拿起又放下,“不行,今天韩昭也穿蓝西装,不然媒体又说你故意撞衫,到时候你又要招黑。”
徐姐拿起一件白色西装,摇摇头,“白色的也不行,商则订婚穿的就是白西装,到时候又得被说……”
“嗯……就这件黑色休闲款,低调奢华不出格。”
徐姐一回头,撞上元九渊的盯视,一股没来由的寒意窜上脊梁骨,全身蓦然一僵,轻声说:“温故,你没事吧?”
“无碍。”元九渊眯起眼睛,吐出两个字。
静观其变。
徐姐松一口气,西装塞进他手里,“你快去换衣服,我在客厅等你。”
关上卧室门,徐姐在门口呆站几秒,刚才那一瞬间手心惊出一层薄薄湿汗,温故的眼神太可怕了,阴鸷深沉地紧紧盯着她。
就像是……在考虑怎么杀了她。
西装外套、衬衫、还有西裤,虽然元九渊从没见过这样简单的衣服,但不难分辨这些都是怎么穿的,很轻松地套在身上。
徐姐给自己倒杯茶压压惊,卧室门“哐哐”响了两声,她奇怪温故怎么不自己打开门,起身扭开房门。
元九渊肩上压着一缕阳光,周正利落地站在门口。
这套衣服徐姐见过温故穿过,时尚大牌经典款的休闲西装,号称禁欲系酷哥,但娱乐圈谁都没穿出这种感觉,温故穿着很好看,但给人感觉干净,乖巧。
这次徐姐终于明白品牌理念了,同样的衣服,同样的身体,却给人一种迥然不同的感觉。
徐姐第一次有些不太好意思盯着温故的脸看,她飞快瞄几眼,“你坐着,我给你打点发胶,头发梳起来会更好。”
第三章
千鹤峰古木森森,万亩碧绿之中透出鲜红屋檐,仙气飘飘如同神仙府邸。
重真人的小弟子带着温故踏上卵石铺成小径,一路向前,直到一座白玉金碧盖成的雄伟大殿。
九重石阶之上一座巨大的青铜香炉,烟雾袅袅,此时已至黄昏,几名青衣弟子挑起灯盏,将房屋照得如同恍如白日。
光滑入镜的大殿之中,一位道人端坐在殿中蒲团上,雪白的道袍端庄严穆,双手分别搭在膝上,闭着眼睛打坐。
一条乌黑坚硬的鞭子盘起来放在旁边,由一截截寒铁短棍勾连,幽黑无光,鞭身常年沾染血气,渐渐泛着猩红,显得狰狞可怖。
“师父,元师弟到了。”
温故脊背蛰疼,像无数的毒虫叮咬,一见到重真人的鞭子,背后又疼得厉害,连忙低下头,薄薄眼皮颤得厉害。
重真人纹丝不动,仿若一幢玉雕像。
半晌,温故小小地呼吸着,抬起头,师兄们说重真人两百岁,还以为是位白发苍苍的道人。
没想到很年轻,看上去不超过三十岁,模样端正疏离,无半点浮薄气,有股宁静的神气。
这就是传说中的修仙者吗?
重真人双眼睁开,凌厉目光如同闪电直直击中温故。
一股刚烈的真气如同潮水席卷而来,竟压得温故膝盖一软,硬生生跪在地上,薄薄嘴唇抖动,“师父,我错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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