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丈夫岂能受此大辱?
七尺之躯,铮铮铁骨,纵使她威武也不能屈。
宁为玉碎,不为瓦全。
元九渊阴沉着脸一动不动,任由妙真将他的俊脸捏扁搓圆。
时近子夜,千鹤峰后山。
元九渊从佛珠之中取出一面镜子,掌心大小的椭圆形,镜身是一块白雪美玉,雕刻金纹锦绣,华贵高雅。
水银浇成的镜面如同湖泊,元九渊转动镜面,镜中画面如同水面随之波动,转到第三圈,镜面波光粼粼逐渐平息。
这是一面八宝留影镜,转动三次镜面,即可在镜中留下一段影像,就像是与人当面座谈。
作为元家少主,这样玩意元九渊有过不少,并不算稀罕,一直没有机会使用,现在派上用场了。
温故,元九渊默念这两个字,温故是一个什么样的人?
据他的了解,首先这个人很爱哭,两次醒来他眼角都挂着晶莹剔透的泪珠,眼睛酸痛,想来温故夜里哭着哭着睡着了。
其次胆小,没有安全感,贴在床榻一侧的墙上才能入睡。
怕黑,夜里一定点着灯才能睡,还怕冷,用被子将自己团团的包围住,连脑袋都包在被子里,只露出一双眼睛来。
元九渊凝神望着镜子里自己的脸,难以想象自己流眼泪的样子,不过温故的脸,若是哭起来,一定会招人怜惜心疼。
思及此,元九渊拿起笔墨,既然事已成定局,他有必要告诉温故一些秘密了。
……
随着深深夜色,温故这一次从桌子上醒来,他紧张掐着时间表,凌晨十二点,一眨眼从客厅来到了这里。
元九渊和他一样没睡,温故打个长长哈欠,眼睛困得睁不开,修真似乎不用睡觉,只需要打坐就能恢复精力,但他还没学会,只能通过睡觉来解决问题。
桌上平摆着一面镜子,旁边薄薄一页信纸,字体苍劲有力,笔梢有几分峻逸的神韵,温故学过书法,能看得出这字写得极为得漂亮潇洒,比现代那些书法大师更胜一筹。
信中描述了镜子的使用方法,温故头一回见这样新奇的东西,按照“说明书”上的摆弄几下,镜面荡起一层层天光云彩。
眼前,元九渊的脸出现在镜中,温故一眼看出不是倒影,因他脸上好奇的神态一瞬间变得深沉冷峻,这是他脸上从未有过的神态。
有点吓人。
温故手指发冷,镜中的元九渊拿起脖子上的佛珠,拿到清瘦的下颚一抵,佛珠上的经文发出淡淡蓝光,他望着镜子,似在隔着时空静静打量温故。
“我同意你的提议,佛珠中的物品我与你同享,你可以随时取用,但切勿泄露,会招来一些……小麻烦。”
还有呢?
温故定定望着镜子里,倒映出半张着呆滞的俊脸,元九渊的脸在波纹荡漾的镜子里消失了。
这也太简洁了。
墨玉打磨成的佛珠冰凉,温故轻轻摸了摸,抱着好奇心抵到下颚下,冰凉佛珠发出温烫的热度,经文散发出淡蓝色光芒。
眼前蓦然出现一间古朴禅房,正中心墙上贴着一幅黄纸黑字,上书巨大无比的“佛”字,仔细又像是“魔”字。
屋子内的架子有一些零散物品,符文奇怪的黑色旗子,药瓶药箱、古旧书籍、一把玄铁重剑、还有黑色斗篷、匕首、绳索、模样稀奇的虫草。
触手可及。
纳须弥于芥,修真小说里常见的纳戒,温故第一次见到新奇的东西,像个小仓鼠一样半边身子钻进空间里,这地方躲几个人没问题,以后遇到追兵躲到佛珠里。
温故玩的正开心,突然嗅到一股冷冷的幽香,很独特,有一种诡异危险的气息。
屋子里蓦然生出一团巨大黑雾,像化不开的墨汁,幽香正是从黑雾的正中传出来的。
温故壮起胆子伸手戳戳,什么都感觉不到,无形无体,什么东西?
黑雾像被一只无形大手搅动,愈演愈烈,幽香的味道也越来越刺鼻,一个黑色人影从黑雾里钻了出来。
温故谨慎地向门的方向后退,拉开一截距离,黑雾里的人影逐渐清晰,身披黑色斗篷,脸上戴着白底的面具,上面画着红色莲花符咒,全身上下没有露出一寸皮肤。
随着此人,又出来一道人影,两人同时单膝跪地,拱手唤道:“主人!”
温故松一口气,还以为是鬼呢,既然是自己人,他便说:“起来吧。”
两人对视一眼,齐刷刷站起来,身量高挑的面具男重重咳嗽几声,淡淡血腥味从黑袍下传来,“主人,根据九宫血虫身上的气息,只查到九宫血虫来自天道峰,其余的消息全被高人抹除得一干二净。”
温故望着他们,故作明白地点点头。
为首的人名为鬼罗汉,曾是极天魔君座下一名不起眼的小卒,当年魔君死与十九重城是内斗,往日部下全被清算,因他身份低微,当时族内有才有德之人惨死,正是用人之际,才得以苟活于世。
早年魔君有恩于鬼罗汉,他这条命正是极天魔君救下的,他心怀感恩,联合魔君残余的部下,在地下组建一股复辟的势力,这些年来势力逐渐发展壮大,是时候需要一个主人了。
鬼罗汉第一次见到元九渊,便知此人绝非凡人,身体里流着一半魔君的血,相貌有七分相似,冷酷无情,行事果决,与当年的极天魔君如出一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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