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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他性子很倔,受了再大的委屈一声不吭,但知子莫如母,学校里的事情温妈妈全都知道。
    高中家里送到国外去读书,温妈妈希望他能健康成长,其实状况并没好多少,大家不再和他动手,很自然而然的孤立他。
    那几年他很孤单,只能依靠做菜来排解压抑的情绪,没想到这方面他很有天赋,做出的菜非常好吃。
    也就是那时候,温故遇到了意气风发的商则,不同于他形单影只,商则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,长相英俊,风流多金,而且人缘特别好。
    温故从来没想过,这样的一个人会主动向他示好,商则送他花束,带他参加同学聚会,喝醉了倚靠在他肩膀醉意朦胧地说喜欢他。
    理所当然地心动了,回国后温故努力引起商则的注意,不惜和星程公司签下合约。
    但商则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弯,很讨厌他黏人,讨厌他哭,讨厌他动不动得脸红,甚至讨厌他细心送的便当,看都不看扔进垃圾桶。
    就像是今天的师父,温故哭得鼻子泛酸,心里还是很委屈,他很努力去照顾别人,却总是被人讨厌。
    是不是因为太喜欢哭了?
    想到这,温故用袖子角擦擦眼泪,拿起桌上的留影镜。
    镜子里元九渊俊秀的脸被他哭成大花猫,乌黑浓密的睫毛黏连在一起,深邃的眼窝湿漉漉泛着潮意,眼尾和鼻尖像擦了胭脂似的。
    温故抿住嘴唇,紧紧攥住拳头,鼓励自己不能再哭了,眼泪是毒,再哭元九渊的福源机遇全要被哭走了。
    突然,镜子中他身后出现一道暗红的身影。
    温故吓得手一抖,立即扭过脖子,冷不防地再次撞上重真人清寒孤傲的面容。
    白衣如雪的道袍上竟披着一件红色绒毛披风,火鼠的皮毛纤细浓密,色彩均匀亮眼,宛如烧得最烈的火心,漂亮夺目,但披在素净清雅的白鹤道袍上,有种眼花缭乱感。
    “真人……”温故轻轻抽着鼻子,经过眼泪的洗礼,他的眸子清亮干净,乖乖的讨巧。
    重真人顿住,温故直勾勾地望着他,眼底的委屈、难过渐渐退却,变成呼之欲出的喜悦,嘴角跟着扬起小弧度。
    “我路过此地,便来看看你。”重真人撇过头,望向窗外葱郁竹林,刻意避开他的眼神。
    温故眨眨眼,后山是千鹤峰最偏僻的地方,师父要去什么地方才能路过此地?
    重真人端详一圈简陋房间,拿起桌上古旧茶盏,低头观摩,“你住在这可习惯?”
    “习惯,我喜欢这里。”温故侧过身子,故意凑到他眼前。
    重真人目光越过他,又盯着桌上干燥翘起的红漆,“你若是不习惯,便搬到前峰来,千鹤峰的空余的院落多得是,不必一人居在此处。”
    温故身子侧的弧度更深,非要让他看着自己,“真人又不喜欢我,我住在前峰你看见我每天都要生气,我还是离你远一点,免得惹您生气。”
    重真人语塞,他性子出名的傲慢刻薄,平日里早已习惯冷嘲热讽,现在想说几句关怀的话,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才能让温故心情好一些。
    片刻后,他若无其事地说:“以后不必叫我真人。”
    温故抿住忍不住上扬的嘴唇,明知故问,“不叫真人,那我该叫什么?”
    “叫我师父罢了。”重真人迅速说完,似乎是担心说得晚,自己就会反悔。
    温故两侧嘴角立即翘起来,直白的开心有种强烈的感染力,谁都能看出他现在很快乐,他伸出两只手,突然紧紧抱住重真人的腰,“师父……师父……师父……”
    重真人任由他抱着,不适地抬起手,千鹤峰的弟子畏惧敬仰他,从来没有和徒弟这样亲近过。
    “师父……师父……师父”温故像个小复读机,吧唧吧唧念半天,鼻尖蹭着披风软绒绒的毛,轻微发痒,他仰起脸,特别期待地问:“暖和吗?是不是不冷了?”
    重真人缓缓点头,对上温故亮晶晶的眼睛,他不由自主地挤出一丝刻意的笑,“很暖和,师父喜欢。”
    元家早已和元九渊一刀两断,将他的名字从族谱之中革除,拂晓少庄主的玉牌是他过去唯一的象征,对元九渊有多么贵重,重真人很清楚,何况,这个小徒弟还为他去运甓。
    重真人三百年的浮沉人生之间,道侣死于非命,师父一蹶不振,玄月宗表面光鲜亮丽,内地里派系斗争复杂,都想传承紫衣真君的衣钵,他既要在外维护宗门的体面,在内又要提防师兄弟们内斗。
    这份苦涩无人言说,他是千鹤峰的一峰之主,是弟子们心中超凡入圣的师父,他们敬他,怕他,但却从未有人关心他。
    唯独这个魔族的小徒弟。
    温故两只手紧紧搂着他的腰,垂着脑袋在他兴奋的身上蹭了蹭,重真人虽看不见他的脸,却能感觉到他笑时胸腔的震动。
    这种感觉岂不比那些虚无缥缈的偏见更真实?
    魔族之人固然可恶,但这个小徒弟却从未做过坏事,重真人的心结在看到火鼠裘的一瞬间,与自己达成了和解。
    重真人垂在两侧的手,缓缓举起,轻轻放在温故的头顶,在他犹豫要不要摸一下的时候,温故很主动的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。
    “嘿嘿,师父。”温故笑眯眯,白净脸颊被蹭得泛红,越发显得眼睛漂亮纯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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