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是夜伽蓝,你当真一点都不记得?”夜伽蓝俯下身,死死地盯着这个恨之入骨的人。
魔君瞧见他浓艳娇媚的面容,轻佻地一笑,“我平生羞辱过的美人无数,名字全都不记得,夜伽蓝是哪一位?”
夜伽蓝盯着他看几秒,惨白的脸上气色全无,猛地拔出腰间的弯刀,没有任何的犹豫扎进魔君的胸膛,温热的血“噗”的一声溢出来。
魔君轻佻的笑容定格在脸上,呆滞地望向自己破了个血窟窿的胸口,在场之人皆呆住了,没想到他竟然敢杀了魔君,因为即便魔君死了,坐下还有三千灵童活着呢,这是将自己置于死地。
温故第一次见到杀人的场景,一头冷水从头上浇下来,错愕地望着魔君胸口雪亮的弯刀。
夜伽蓝跪倒在地上,握着弯刀的手指发颤,苍白的嘴唇一下一下抽动着,似是在无声的抽泣,大概过了几秒,他才缓过劲来,喃喃地说道:“我要杀了你!”
干涩的嗓音似被打磨过般尖锐,好像是被一口气吊着,说罢,他双手握住刀,猝不及防地拔出来,喷溅的猩红血洒在他脸上,没有任何的迟疑,他握着刀发疯一般捅进魔君奄奄一息的身体里。
极天魔君的眼神渐渐涣散,恍惚中想起了夜伽蓝是谁,从没想到会被这种低贱的人杀死。
锋锐的弯刀割伤了夜伽蓝的手指,却依旧不停歇,噗嗤噗嗤的血肉割裂开声回荡在空荡荡的殿宇里,他看不到任何事物,眼里只剩下机械性的杀戮。
不知过了多久,一只干净修白的手搭在他的肩膀,夜伽蓝呆滞回过头,温故的脸近在咫尺,包容温柔的语气如同雪花落在掌心之中,“好了,没事了,他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。”
夜伽蓝迟疑地抬起手,才注意到满手的血污,掌中的割伤深可见骨头,“他死了吗?”
温故坚定地点点头,很耐心地道:“死了,被你杀死了。”
夜伽蓝望向魔君血肉模糊的尸体,忽而开心地笑出声,似是从未有过这般快活,“哈哈哈哈,我把他杀了。”
“嗯,我们都看见了,是你把他杀了。”温故轻声地说。
夜伽蓝终于冷静几分,缓缓站起身,深深地望一眼温故,“这是真的吧?是存在的吧?”
温故轻哧,再次点头,狡黠地眨眨眼,“我刚胡说八道,你们都别当真。”
众人不由松一口气,天知道,他们看见夜伽蓝疯狂的捅魔君,第一反应不是大事不好,而是如果我们闭上眼睛,这是不是就不存在了?
恰在此时,屋外忽然传来轻微的响动,一道苍劲雄健的声音说道——
“魔君,玄月宗来人已经进入十九重城,我带领三千灵童皆在此设下法阵,守护您出关,绝不让他们踏进一步!”
说话的正是大祭司,比碧莲圣君高一级,职务仅次于魔君之下,相当于魔族的二把手。
这一声中气十足,旖檀神殿内众人齐刷刷看向还热乎的魔君,左护法小心翼翼地上前,掏出几瓶疮药来,“要不,再试试救救他?”
夜伽蓝手背擦擦脸上的血迹,解下黑斗篷,露出身上青白色的锦袍,“不用担心,我既已杀了他,便有应对之计。”
“什么计?”温故好奇地问。
夜伽蓝微微一笑,一种很奇妙的眼神望着温故,“妙计。”
温故被他看的心里发毛,隐隐约约感觉到,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。
不过他现在无暇去想,玄月宗的人来了,是师父和师姐吗?两个人孤身来到魔族的老家,一定很危险,他现在只想出去见师父和师姐。
夜伽蓝给众人递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,大步来到殿门口,深深呼吸一口气,推开了沉甸甸的殿门。
房梁上悬挂的红灯笼光辉明艳,偌大的广场上黑压压的灵童整齐排列,红莲面具在幽暗的灯光下泛出诡异的光泽,阴冷气势逼人。
大祭司是位庄严老者,须发皆白,见到夜伽蓝周身浴血,还有殿内诸人,便已猜到大事发生,高声冷喝道:“你们可是极天魔君的残党?好大的胆子!竟敢行刺魔君!”
“大祭司此言差矣。”夜伽蓝取出帕子,擦着手上的血污,笑盈盈地说:“我们虽是叛党,但亦是魔族之人,岂会玄月宗逼宫之际,做这种落井下石之事?”
温故真的佩服他说谎不眨眼,和说真的一样。
大祭司自然是不相信,端量一遍他身上的血,“你们来此作何?!速速道来!”
夜伽蓝一本正经地说:“自然是来帮助魔君抵御外敌。”
“魔君呢?”大祭司紧迫地问。
夜伽蓝如实回答:“死了。”
大祭司:“……”
三千灵童骚动,窃窃私语之声不绝。
“我们来的时候便见魔君自裁而死,我猜测魔君惹了玄月宗,为魔族带来灭顶之灾,心中自责愧疚,便随意插了自己几刀。”夜伽蓝义正言辞的道。
大祭司一副“你觉得我像傻子吗”的眼神盯着他,却没有直接揭穿他谎言,“照你们所说,魔君是自裁而死?”
夜伽蓝郑重其事地点点头,幽幽地叹口气,“魔君临死之前幡然醒悟,这一生作恶无数,但最对不起的便是有知遇之恩的极天魔君,极天魔君待他亲善仁厚,他却因一己私利伏击极天魔君,这是他的心病,他死之前,和我说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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