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的是他应付演出,不走心。
江祺枫有心辩解,一个星期的时间连写本子带排练,哪有这么容易,能有今天的效果已经不错了。可他也了解张修明的脾气,这时候不能跟他顶嘴。
“是我太仓促,给您丢脸了,对不住。”
“我能丢什么脸。”张修明轻嘲:“我原以为你只是急功近利,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,可以理解。没想到,你还学了个不择手段。”
江祺枫:??
什么不择手段?哪儿就天上掉个黑锅砸头上了?
“张老师,您这话什么意思?”
张修明对他不可能有好脸色,冷眼瞥他:“兜这么大圈子从老先生手里抢资源,也不知道拿个好点的作品出来,就这个?嗤。”
好家伙,江祺枫可算是听出门道了,和着张修明以为退出的老先生是被他挤兑的?还真高看他。
都说相声演员口齿伶俐,输什么也不可能输在嘴上。平时是这样没错,可一旦对上张修明,江祺枫的嘴就像是被下了咒,笨的无药可救。
“我没有,我没抢。”他的表情僵在脸上,十分生硬地为自己辩驳。
张修明没耐性跟他再多废话,错身撂下一句:“不嫌丢人你就在这儿闹,明儿咱俩一起上新闻。”话音一落,脚步不再停留,朝导播室走去。
——
年关将至,江祺枫买了车票带着弟弟回了老家。
今年的气氛跟往年确实有些不同,不知江母跟老少乡亲都说了些什么,家里亲戚朋友见到江祺枫,张口就是“江公子啊”“给婶儿签个名呗,以后指不定多值钱……”
江祺枫很头疼,他到现在为止统共也就正正经经上了一次电视,还是暂时没播出的,怎么就被吹嘘成这样了?
“我真没什么名气,就是个小演员,您别捧我了。”
来来回回跟人赔笑解释,也没人听进去,还当是他跟家里人谦虚呢。
江祺枫一咬牙心一横,把躲在后面玩手机的江桦拽了过来,笑着跟对面的亲戚夸赞:“大爷您不知道,江桦这学期考进年级前十了,数学还是前三,将来肯定比我有出息!”
果然,这些亲戚还是喜欢聊孩子的成绩,这一招祸水东引十分成功,话题很快就被引到了江桦的身上。
江桦恨恨瞪着江祺枫,小嘴一张一合不知道在嘟囔什么,反正一想就知道,不是什么好话。
连着几天,这招屡试不爽,江祺枫乐得听话题围着弟弟转,反正自己一身轻松。
只是好景不长……
年初三的晚上,江祺枫年前录制的首都卫视春晚播出了。
听见电视机里传来自己的声音,江祺枫刚端起酒杯的手停顿了,僵在半空一时有些尴尬,下意识左右看看亲戚的反应,他们似乎还没察觉。
先发制人……
江祺枫假装不经意地拿起遥控器,准备随便点一个数换台。
“诶?你们看看电视!”
不知是哪个眼尖的亲戚反应了过来,惊喜地指着电视机屏幕喊。
完了,全完了。
江祺枫认命地放下遥控器,悄悄起身离席,往厕所走去。
“这个江祺枫是小秋吗?”
“对对对,是他艺名儿!”
对于早就习惯了这个艺名的江祺枫来说,「张晚秋」这个原名反而有些陌生。
“吆,小秋上电视啦!”
“小秋人呢?”
江母听见声音放下了手里忙活的事儿,跑过来对着电视仔细辨认了半天,确认了是江祺枫,顿时笑的合不拢嘴:“哎哟真是!小秋应该去厕所了,待会让他跟你们聊啊!”
江祺枫在厕所里都听得清清楚楚,对着镜子看了半天,又打开水龙头往自己脸上泼了点水。
大概等了五分钟,他出来了,正面迎接这帮热情亲戚的问候。
“哎小秋出来啦,快过来看看你自己!演的真好诶,太可乐了!”
江祺枫坐在边上帮着给到了几杯茶。“没有没有,主持人赵老师临时找的我,一个星期赶出来的节目,算不上多好,您捧着听,就听个乐呵。”
“嚯,这孩子真有范儿,说话跟在舞台上一个样儿啊。”
江祺枫今年不大不小,二十四岁,在亲戚眼里就是刚刚好,能谈对象能考虑结婚的年纪。
只听刚才最亲切的婶儿张口就问:“小秋搞对象没啊?你表哥二十七岁都抱儿子了,你也抓紧点儿。”
江祺枫听到这话脸憋得通红,连连摆手:“别介别介,我这相声都还没说明白,不着急这个。”
他叔叔也跟着劝说:“成家立业互不冲突,再说了,成了家你工作不也更踏实吗!”
“这个事儿主要还是靠缘分。”江祺枫继续推脱。
“嗐,缘分的事儿好说,婶儿给你牵个线,赶明儿你去见见,人小姑娘长得俊条件也不错,家里做生意的,没准还能给你工作帮上忙。”
“还是不用了吧,我没准备……”
“缘分说来就来要什么准备,你去就行了,婶儿帮你联系上了啊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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年初五,上午十一点,镇上的咖啡馆里,江祺枫面无表情地坐在靠窗的位置。
他心里慌得一批。
相亲这个事儿他知道迟早要经历,但没想到会这么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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