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昀向来敏锐,想必也察觉了孙晟的不对劲,为了让沈不渡抓住对方的把柄,这才故意去激怒孙晟,以身为饵,亲入“狼”窝,把孙晟干的那些破事捅到了大众面前。
“我就纳闷你胆子怎么这么大?”尽管知道少年是好意,沈不渡还是气的不轻,“我当时要是再去晚一点,你现在连骨头渣都不剩了!”
“不会的。”谢昀却一点后怕都没有,小声说,“我算好时间了,你不会听那孙城主磨叨太久,那个点差不多就回来了。”
沈不渡快气笑了:“那你就这么笃定,我发现你不见了就一定会去找你?”
万一他也如同孙城主那样想,谢昀只是自己跑出去玩了,压根没往心里去呢?
“嗯。”谢昀却看着他,轻声说,“虽然你不说,但我知道……你很关心我。”
沈不渡微微一怔,气性突然就散去了大半。
能不关心么。他腹诽说,都当半个儿子养了。
再看看谢昀这副吊着胳膊、小脸惨白的可怜样,沈不渡心里最后那点气也没了。
没办法,他向来吃软不吃硬。
“那你也不能像今天这样乱来。”沈不渡叹了口气说,“抓孙晟的尾巴有的是办法,做什么非要你以身犯险?万一你丢跟胳膊少条腿,你觉得我会高兴?”
“对不起。”谢昀低头,“我错了。”
“少来了你,”沈不渡翻了个白眼,“次次认错怪溜,下次坚决不改,德行!”
谢昀乖乖挨训,一声不吭。
沈不渡也懒得和这死孩子计较了,问:“我送你的吊坠呢?你要是戴着它,那狼决计伤不到你——丢了?”
“没,”谢昀摇头,“我收在储物袋里了。”
沈不渡一脸莫名:“那是护身用的,你收起来做什么?”
谢昀抿了抿唇,低声说:“……舍不得放在外面。”
万一不小心磕了碰了,就不好了。
“……我真是服了你了。”沈不渡一脸一言难尽,伸出指头戳了戳他的脑袋,“你是不是傻?一个破吊坠磕了心疼,你自己搞成这副模样就不心疼了?赶紧拿出来戴上!”
见谢昀居然还有点犹豫,沈不渡直接上手,扯开他的衣襟往他怀里摸。谢昀身子一僵,反应慢了半拍,储物袋顺利被沈不渡给摸走了。
他打开袋子伸进手,嘴上犹自训斥着:“平时挺聪明,关键时候竟然是个傻的,真不知道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……”
说着他指尖触到一个温润细腻的物件,以为是那吊坠,便掏了出来。
结果不是。
那是一枚圆形玉佩。
玉佩呈天青色,中间有个圆孔,样式有点像平安扣。触手光滑细腻,似乎经常被人握在掌心摩挲所致。
沈不渡一瞬间只觉得这玉佩似乎有点熟悉,还未细想,那玉佩和储物袋就被谢昀伸手拿了过去。向来稳重的少年声音里透着一丝紧绷:“我来找。”
他把玉佩塞回去,很快掏出了那个吊坠,挂在了脖子上。
沈不渡也没多想,只当那玉佩是少年很重要的物件,叮嘱道:“这回不许再摘下来了啊。”
然后看了看外面天色:“我还有事去办,你吃点东西,好好睡一觉,天亮我就回来。”
见少年老实应了,沈不渡关好屋门,想了想又从外面上了一层结界,这才离开客栈,重新回到了城主府。
神火的威力着实可怕,那一簇小小的火苗以不可阻挡的气势烧毁了大半个城主府,这还是在沈不渡有意识控制不伤及无辜人员的前提下。城主府上下奔波一晚,天明时才终于将火势扑灭,看着原本精美华贵的建筑变成一片片焦土,个个欲哭无泪,又累的胳膊都抬不起来,纷纷找地方抓紧休息去了。
孙华茂面对自己付之一炬的主府,虽心痛万分,却更在意另一件事。他匆匆穿过破败焦黑的庭院,一路来到城主府最深处的一处隐秘小门,用钥匙打开,往里看了一眼,这才肩膀一松,重重呼出口气。
“我说昨日你带我游府怎么单单避开了这里,原来是藏着好东西?”
一道声音毫无征兆的从身后响起,孙华茂吓的浑身一个哆嗦,白着脸猛地回身!
只见晦暗天光下,沈不渡背手站在那,目光没看他,而是穿过那扇小门,看到了门后的光景。
是一望无际的白色的花。
——上百亩的,鲜活摇曳的玉仙花。
“我之前就想,一个城主再有钱,也甚少能达到你这般豪奢地步。原来孙城主有独特的秘诀,是靠着贩卖玉仙子发家致富的?”
怪不得这湖州城玉仙子泛滥,人人嚣张到当街吸食。原来这湖州城主自家后花园就种着一片玉仙花海,那害人不浅的玉仙子就是由他暗地里贩卖给湖州百姓的!
被撞破了秘密,孙华茂慌张又憎恨,咬牙切齿道:“你竟然还敢回来!侍卫呢?护城军呢!?还不快把这贼人给我抓起来!”
但不知城主府的人救火后都累的睡死了,还是沈不渡动了什么手脚,任他如何喊都没能唤来一个人。
“慌什么,咱们聊聊。”沈不渡在孙华茂惊疑警惕的目光中问,“你这虽有玉仙花,但玉仙子需要秘法才能制成。这大量的玉仙子是你自己制的,还是有人帮你?”
这是沈不渡迫切想知道的。在上灵界,他虽禁止了玉仙子,却始终斩不断那罪恶的根源,也始终没有揪出最初研制出这东西的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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