黎明的光撒向大晋皇宫,天空渐渐亮起,跟着太阳东升,牡丹园的火势被灭,一切都好像平静下来,看守宫门的禁军只有三两个,大部分人手昨夜都抽调去灭火了。
小时候寄明在兵马部当差也熟识散骑常侍,这些年去了离阳宫当值,也会时不时回去帮忙,采买物资什么的,有了腰牌,出宫自然是十分便捷。
借着兵马部的由头好在一切顺利。
眼下只要找到世子所说的“石门客栈”。大晋皇都之大,七十四坊东西南北各一小市,应天河相隔,背靠圻山。
和这些相比如大海捞针,找到石门客栈谈何容易。
民间早市开了许多,寄明只能沿着小铺子一家家问,三五条街问下去,都称不知。
不知不觉到了东市区。
日头越来越毒,背脊的汗渗透出外衣,身旁皆是来来往往的异域商人。
正因为这些商人,人流动性大,导致鱼龙混杂,不仅仅是强盗劫匪,很多朝廷内密也会在这里交易,都是一群脑袋挂在脖子上的,杀人不眨眼。
他们成群成对的用方言交流,不时眼神飘忽至寄明身上,迎上这些并不友好的眼神,袖中的短刀不禁牢牢握紧。
就在这时,左肩一紧被人轻轻拍了一下。
回过头,是个十四五六的小丫头,她举着茶盏,递到他眼前,这才开口道:“我见公子眼底乌青。”手指抵在唇间“嘴巴还惨白。”
寄明疑惑不已,这是什么套路。
小丫头继续道:“这是我家姑娘送给公子的人参蒲桃茶,还请笑纳。”
莫名其妙,寄明在心里腹诽。
“多谢,在下还有要事在身,先行一步。”说完欲走,又被小丫头拦下。
“不如酒楼一续,可助你燃眉之急。”
话说完她侧开身子,正好露出背后酒馆,二楼露台上坐着位姑娘,白纱斗笠,碧蓝长裙。
不知道她们葫芦里买的什么药,故弄玄虚必有诈。
“不必了。”寄明又一次拒绝。
小丫头不依不饶,一把抓住他袖口,摸到刀柄,霎时脸色都青了,迅速松开,小姐叫她拦下此人,却不知这个人是带刀的。
气氛凝滞,冬凌吓的全说了出来:“且慢!我知道石门客栈在哪。”
不好,这下他肯定知道她们在跟踪他了。
松开的手腕被寄明抓住但没有用力,茶盏被打碎。
“你们是何人。”
冬凌只好苦笑,目光看至二楼露台“公子随我来一切便有答案。”
到了二楼雅座,碧衣女子早早给寄明上好了茶,这次的茶仅是简单的人参茶。
寄明觉得颇有意思,“人参配上蒲桃,姑娘是何居心。”
她掀开斗笠,露出小巧精致的面容,很是美丽,秦幸没有理会他的问题反而问道。
“你果然是宫里来的。”
“不是。”寄明摇头。
秦幸见他还不承认,继续和他掰扯,“平凡人家哪里能接触到人参这些补品,更不会知道人参与蒲桃相克,正好公子你都知道。”
“单凭这一点就能肯定?”
“当然不。如果就凭这一点,只能说明家中还算富裕,但从你的衣物布料走线花纹我敢肯定,你身上的这些正好是宫里时兴的样子,而平民百姓偷穿宫中衣物可是死罪。”秦幸话声清脆又肯定。
听着她将话题越扯越远,不想与之废话,从一开始便跟着自己,总归是有图谋,寄明连忙打住。
“正如你所想,那么,石门客栈在何处。”
秦幸轻轻抿了一口茶,“很简单,你入宫帮我一个忙,我就告诉你。”
市井平民是入不得皇宫的,但有些商人为了谋取钱财也会倒买倒卖宫里的物品。
左右都是为了一个钱字。
寄明开口直截了当:“说吧,你想要多少银子。”
冬凌有些恼不过,“咱们家小姐还看得上你那点钱吗。”雍州秦江号布庄,名扬千里,平日都是拿钱羞辱别人的份,哪里轮的到旁人给小姐开价。
“公子你只需要带句话,这场交易就能成。”秦幸挑眉,端详着寄明。
左右看来他气质谈吐不像言而无信之人,就是有些莽撞憨态。
“如果是给宫里娘娘还有那些莫须有的人,那就不必谈了。”
“非也,我想找的是吏部侍郎秦明述秦大人。”秦幸想想等会要说的,忍不住想笑。
寄明挠头,朝堂上的事自己从未涉及过,更别说能认清哪位大人了。
“恕在下爱莫能助,我并不认识这位大人。”
“认不认识都无妨,寻个机会告诉他就行了,自然懂的。”秦幸脑海里的这番话想了一整日,奈何初来大晋,也寻不到个能进宫传话的人,实在苦恼,眼下才是气顺了些。
寄明点头,想看看她到底耍什么花招。
“你就说,秦大人,家中孤儿寡母,糟糠之妻日日以泪洗面,望大人早日回家切勿在流连秦楼楚馆,不然就将他三四个外室给发卖了,再请酒楼说书的,将大人宠妾灭妻的光荣事迹日夜传颂。”说完不禁大笑,“另外署名秦玥。”
寄明见她所言走势越来越荒诞,怀疑到底是不是在戏弄自己。
自从回这秦家后,秦幸没一天安生日子,后院女眷嚼舌根使绊子真真是叫她厌烦,管事的二叔连着半月不回家,只好出此下策,也不管寄明能不能将话传到,也算逗个乐子,出口气。
-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