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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温莎僵硬着,扶着顾泽之的手。
    她记得,接下来——
    月光下,冷清得与年幼的温莎有云泥之别的顾怀清一袭白衣,如同从天上降临到凡间的神明。
    那神明一样俊美又不沾一点烟火的顾怀清向温莎——也许是向着青冥剑——伸出了手。
    青冥剑没动,老老实实地被温莎按在土中;温莎却颤巍巍地将自己满是尘土的手,在身上擦了又擦,然后才试探着放在顾怀清的掌心里。
    顾怀清嫌弃地皱眉。
    幼小的温莎却兴冲冲地开口:“您、您是光明神大人吗?您是来救我的吗?”
    “嗯……?”
    “原来教会说的都是真的!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光明神!”年幼的温莎兴奋地欢呼起来,因为太瘦小,那一双盛满热泪的眼在月色下清凌凌的,像是沙漠中的清泉一般,无人能不为之折腰。
    那个顾怀清收回手,遥遥一点,将追上来的黑暗眷属一击毙命。
    他负手站了片刻,道:“嗯。”
    ……
    水镜之中,一切都与温莎的记忆没有半分出入。
    但,水镜之内,她又听见顾怀清的声音,不复平日里的淡定与冷漠,反而十分焦急:“不,我不是——”
    声音越来越大,越来越急促:“我不是光明神,快说、快说——”
    画面戛然而止,水镜又是一片斑驳,随后,同样的画面重演。
    这次,顾怀清的声音一刻未停,他似乎跟着由阵法构筑起来的幻境之中的温莎一起逃命,于此同时,他一刻不停道:“温莎,我不是光明神,但我一定会救你——”
    “我不是光明神——我不是光明神——”
    顾怀清并不想骗温莎,只是他一开始就做出错误的选择。
    无法回头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温莎揉了揉眉心,捏了捏耳垂,不再去看这反复重复的画面。
    顾泽之见她不看,试探着唤她:“阿温?”
    “嗯。”
    “你曾经将怀清仙君误认为是‘光明神’?”
    虽然不知道光明神又是哪一方神佛,但看了这么多次那明显年幼的温莎脸上狂热而崇拜的神情,顾泽之也不难推断,这应该是非常厉害的神明——对温莎来说,可能是信仰级别的存在。
    温莎点头承认,事到如此,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必要了。
    温莎缓缓开口:“我有一个怪诞离奇的故事,顾泽之,你要不要听?”
    “当然。”
    第96章 鹬蚌相争13
    ◎“顾泽之和温莎天生一对。不会改变。”◎
    “我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。我也不太清楚,为什么会来到这里。但我来到同名的这个姑娘的身体里时,她已经没了活着的可能与意愿,被青玄宗的人折磨得奄奄一息。”
    顾泽之已经通过怀清仙君的梦魇揣测到这一事实,并不惊讶。
    真正的温家嫡女小时候不可能经受那样的虐待,需要狼狈求生。
    而那幽暗的森林,肢体夸张而诡异的生物,更透露出那里与修真界截然不同的讯息。
    阿温之前应该过得并不容易。
    顾泽之以指尖碰了碰温莎的掌心,给她安慰。
    温莎强颜欢笑:“而顾怀清……如你所见,在我差点丧命的时候,他几乎从天而降,从怪物手中救下我。那么强大——在年幼的我看来,就好像传说中的神明一样无所不能。”
    “那时我根本想象不到除了生活的世界之外,还存在着其他的世界。在有限的认知里,我立刻将他视为偶尔路过村庄的传教士们口中、只存在于传说里的光明神。更何况,我这么叫他,他也没有否认。”
    就像是水镜中一次又一次重演的情况一样。
    “从那之后,我把他视为神明,视为唯一的信仰。而且我发现,只有我一个人能看见他。于是,我更将这一场相遇视作神明的垂青。”
    信仰是盲目的,是狂热的,是有征兆的却没有尽头的。
    温莎为了这位神明,背井离乡,抛下那在记忆之中早就面容模糊的亲人们,不远万里,进入教会。犹如草芥的出身让她在一群衣冠楚楚的贵族中活得非常艰难,不时要应对刁难、恐吓,以及近乎明目张胆的骚扰,最终脱颖而出,凭借着出色的能力成为光明圣女。
    尔后,她一心一意地在神殿之中向他祈祷,与她分享酸甜苦辣,担起与黑暗眷属厮杀的重任。
    在一个又一个难捱的夜晚里,伪装光明神的顾怀清却一直陪在她身边,从教导她时也只蹦出只言片语,到后来态度软化:“温莎,你只有我,我也只有你。”
    顾泽之腰间的八部天龙塔上,那八部天龙似乎也要腾空而起,冲出水镜之外,顺着主人的心意,将怀清仙君撕碎——
    顾泽之已经听出来,怀清仙君真的把自己当做了光明神,从一开始对可怜兮兮的小温莎的那点怜悯不知不觉间变了质,变成了可怕的占有欲。
    听着温莎的叙述,顾泽之再看向仍旧在水镜之中徘徊的怀清仙君,只觉得可笑。
    骗子骗人,真会上瘾。
    故事终于来到结尾,温莎冷静地讲完自己命丧西索尔之手这一段,不敢抬头。
    她不知如何面对顾泽之。
    “……顾怀清应该会快就可以突破这个幻境。”温莎很了解他,虽然看似绝望地体验了百余次同一个场景,但顾怀清每一次的表现都有细微的差别,想必,很快他就可以找到让自己不再痛苦的方法,离开这里,而她——“我也正好趁机离开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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