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爹你个……”林景墨粗话爆了半句,还没说完,便看到洛川忽然皱起眉头捂着自己心口。
那地方也有两道裂伤,此刻正湍湍得冒着血。
林景墨急忙上前架着洛川,拽着他捂心口的手担心道:“怎么了?是不是很疼?”
有个天然的拐杖,洛川干脆整个人都靠了上去,叹道:“你若不愿喊也罢……”言语间满是无奈。
林景墨听着揪心,叫道:“师父。”叫是叫得挺心甘情愿的,下跪就别想了。
时隔两日,洛川的禁闭也结束了。前火神被降职,住的地方从原本的白玉金光大殿,换成了山脚瀑布旁的无名殿。
洛川躺在摇椅上,右脚因为伤重放在软凳上架着。右手拿着一只白玉茶盏,左手冲那位忙着干活的新收徒弟招呼道:“为师有些想吃你们凡间的面了。”
林景墨左手拿着扫帚右手拿着块抹布,听到洛川召唤后,一把将手里的扫帚丢地上,没好气道:“没完了是吧?”
从出来到现在,这人对他招之则来挥之则去,半刻都没让他消停。好歹也是个战神徒弟,屁功夫没学会,倒先成保姆了。
洛川靠在躺椅上的头耷拉着,脸色凝重地捂着自己腹部的伤,满脸痛苦。
林景墨紧张道:“哪儿疼了?快让我看看。”
他做势便要去扯洛川的腰封,上面挂着的银铃因为手指的翻动发出一阵轻盈的脆响。
洛川严肃道:“许是饿了才疼的。”
“……”
见林景墨收手满脸不信任地看着他,他叹气道:“也罢,不过是一碗面……”
“啧。”林景墨把手里的抹布丢在地上,满脸无奈地跑去后院的厨房找食材。
苍梧拿着一卷玉简进来的时候,看到的便是这幅光景。
渡玄小徒弟蹲在躺椅旁,一手端着汤碗一手在给洛川喂汤,汤喝够了,又换筷子夹了些面条送人嘴里。
这架势,不知道的还以为洛川瘫了。
他难得开金口替林景墨说道:“火神这回受的雷刑,是连着双手都给劈断了?”
洛川道:“不可胡言,我如今可不是什么火神。”
“凡人砸的可是你得庙,人们供奉的神力也全去了空冥那儿,你当真一点也不急?”提到这事,苍梧便觉得烦。
洛川道:“自然也不是全去,除非世人只知火神空冥而非洛川,到那时……”
“到那时你也就消失了!”苍梧没好气地打断道。
林景墨浑身一震,消失。他脑中回想起洛川第一次跟他见面时说的话,“帮为师完成十个请愿,否则便会消失”。
听起来像是命令,实则却是请求。洛川,真的会消失……在未来,在一个和平的年代里,真的再无一人知道火神洛川的名讳。
苍梧懒得多废话,事已至此多说无益。他把玉简递给洛川,说道:“空冥说,原梁与北楚打仗,被你杀了的那几个北楚凡人,因为错了命盘,以至于本该死于他们之手的原梁人会活着,让你下去解决了,将功补过。”
本该死的原梁人,是指云萍?还有跟他一同被烧死的小端,小端会去哪儿?他会在未来成为他的弟弟林景年吗?
他当时听到小端喊的来生之约,便下意识地觉得是景年,但事实究竟会变成怎么样,他也说不准,毕竟所有的事都只是猜测。
包括现在所遭遇的事,所碰到的事,他都觉得半真半假的像是一场噩梦。
林景墨问道:“洛川救过的人,就不能放他一条生路吗?”
苍梧觉得这问题问得实在天真,但毕竟是个凡人,不理解也很正常。他解释道:“世间万物,皆是一场轮回。前因造成后果,后果必有前因,环环相扣,不可缺量,若是从其中拉走一环,这因果便会大乱。”
洛川摆手道:“太深奥了,他听不懂。才多大的孩子,大字都不识几个,你跟他说这些做什么。”
林景墨无语:“谁说我不识字了?”开玩笑,能读到本科毕业,他好歹也不算是个文盲。至于少年模样,要不是渡玄被饿得面黄肌瘦,他现在绝对是个成年人标准体型。
“我该长的都齐了,一样没落下。你有的我也有,你没有的……”后半句话说得有点多了,苍梧跟洛川惊叹地看着他,他喃喃道:“那我也没有。”
洛川挑眉,这人从出生开始他便看着长大,读没读过书他还不知道?当即便对苍梧道:“来,出个简单的对子考考他。”
苍梧正要开口,林景墨忙打断道:“用不着,你们学的跟我学的根本就不是一个东西。”
苍梧乐了,没继续这个话题。他冲洛川道:“原梁的事你得尽快,如今战火四起,恐生事端。”
洛川扯了身上缠的纱布,架着软凳的腿收回。除了那身碍眼的伤外,走路站姿哪里有半分刚才的虚弱样。
林景墨放下手里的面碗,惊叹道:“你好了?你的腿……你不是……”
洛川也没狡辩,手掌伸展,火光乍现,一柄通体乌黑带着金丝花纹的长刀出现在他手里。
这把刀林景墨并不陌生,只是如此近距离地观看倒还是第一次。刀鞘的末端有一块坑洼的地方,那里,原本该是写着刀名渡玄。
三人转瞬来了战乱的原梁,到处充斥着杀戮跟打斗,兵器无眼,百姓哀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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