穆煦端起杯子,低头含一口水,吐掉泡沫,说:“我知道规则。”
“……” 池君韬呆呆地问,“你从哪知道的?”
“我刚刚查象棋材质的时候,看了一眼规则。” 穆煦说,他将杯子接满水,拿牙刷在杯中搅拌,将漱口杯刷干净放置在一旁的金属挂篮上,“规则并不难记。” 他双手掬起一捧水扑到脸上,来回几次,拿起毛巾擦干净脸。
池君韬撇撇嘴,上前一步把穆煦挤到旁边,拿起灰色的漱口杯,阴阳怪气地说:“穆总好聪明哦。”
穆煦翘起唇角,装作听不出池大少的讽刺:“是啊。”
“是个头。” 池君韬小声说。
穆煦拍一下不服气的小老虎的腰杆,走出盥洗室,打开衣橱,心情颇好地挑选衬衫和领带。他刚将翡翠玉佛挂在脖子上,便听池君韬说:“今天穿休闲一点吧。”
“穿什么?” 穆煦问。
“我来挑。” 池君韬热衷于打扮穆煦,他迅速擦掉脸上的水珠,一个箭步冲出卫生间,弯腰钻进穆煦的衣柜,找出一件米白色的毛衣,“穿这个。” 他把毛衣塞给穆煦,又找出一条浅卡其色休闲裤,“还有这个。”
“米白配色的话,就不适合戴翡翠了。” 穆煦说。
“戴白玉佛。” 池君韬把穆煦送给他的白玉佛放进对方手心,“给。”
热情难挡,穆煦依着池君韬的意思,换上毛衣和裤子,说:“然后呢?”
只见池君韬像只土拨鼠从衣柜这头拱到衣柜那头,居然从最里面找出一个鞋盒,掀开盒子,他拿出一双崭新的棕色休闲鞋:“试试,我按你的码数买的。”
“我的衣柜有这么大吗。” 穆煦接过鞋子,坐在矮凳上换鞋,“感觉你能在里面爬一个来回。”
“是挺大的。” 池君韬说,“方便藏人。”
“……?” 穆煦竟不知道怎么回答这句奇妙比喻。
接下来的半个小时,池君韬负责挑选穆煦的胸针和手表,以及香水类型。
“大冬天喷海洋香调,你不觉得冷吗?” 穆煦说。
“可是配料里有莲花哎……” 池君韬说。
“叮咚叮咚。”
门铃声打断两人的对话,池君韬问:“谁啊?”
“同城闪送。” 穆煦说,“我买了一副象棋。”
“哦哦,我去拿。” 池君韬走出主卧。
趁池君韬离开的间隙,穆煦立马抓起一瓶木制调香水往身上喷。今天的打扮实在不是穆煦日常的风格,再不选他常用的香水,那就太让人难受了。
过了没一会儿,池君韬提着礼盒踏进主卧,他说:“这玩意儿挺贵吧,提着真沉。”
“精雕黄杨木。” 穆煦说,“大几千,具体多少没注意。”
“我爷爷用的象棋是他在公园随便买的,八十块。” 池君韬说,“用十来年了。”
“咱们走吧。” 穆煦接过礼盒,“拜年去。”
“现在是…… 十一点十分。” 池君韬说,“到爷爷家差不多十二点,他们应该在包饺子。”
穆煦说:“那不正好,你之前说带我看怎么包饺子。”
提到这个,池君韬愣了一下,想起来半年前似乎有这茬事情,他说:“喔,好。”
池琰老神在在地捏紧饺子皮的上端,任秀慧说:“四十、四十五、五十…… 池先生觉得咱这回过年包多少个饺子合适?”
“够咱俩吃的就行。” 池琰说,“你怎么不回家带孙子?”
“我女儿离婚了。” 任秀慧说,“孙子判给女婿,他们不让我见。”
“你女儿没工作?” 池琰问。
“生孩子之后,她辞职专心带孩子。” 任秀慧说,“谁想到能离婚呢。”
“为什么离婚?” 池琰问。
“女婿在外面又找了一个小的。” 任秀慧说,“他是工程师,全国各地跑,骗我女儿说出差,其实都在小的那待着。”
“工程师?” 池琰说,“在北京上班吗?”
“搞水利的,是在北京的研究院上班。” 任秀慧说。
“你女婿要走孙子,他的小老婆愿意?” 池琰说,他拿起另一张饺子皮,慢悠悠地舀一勺馅料放在饺子皮中央。
“愿意啊,他小老婆爱漂亮,不愿意生孩子。” 任秀慧说,“白得一半大小子,她肯定愿意。”
“倒是想得开。” 池琰说。
“人活着,总得图一头。人家小姑娘不图爱情,单单冲着钱来。” 任秀慧说,“男人喜欢年轻漂亮,她就打扮得漂漂亮亮,生孩子是赔本买卖。”
池琰惊奇地看向陪伴他近五年的保姆,说:“你不替你女儿生气?”
“我生气,气有什么用,气出病还得花钱治病。” 任秀慧说,“我劝她,那男的把孩子带走是好事,省得她忙着找工作的时候还要抽时间照顾孩子。”
“你女儿现在住哪?” 池琰问,“出租屋吗?”
“女婿是过错方,大概是心有愧疚,把房子留给她了。” 任秀慧说。
“咚咚咚。”
“咚咚。”
“谁啊?” 任秀慧站起身。
“爷爷,开门。” 门外传来池君韬的声音。
池琰叹气:“小讨债鬼来了。”
任秀慧打开门,池君韬疑惑地问:“任姨没回去啊?”
“今年和你们一起过年。” 任秀慧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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