和公公在旁边看着也眉开眼笑,小心伺候着端茶递水,不时地凑上去说两句吉祥话,逗得皇帝哈哈大笑。
这时,有小太监进来,在和公公耳边轻语:“太子殿下在外面求见。”
和公公瞥了眼正跟上官子骞说得开心的皇帝,沉吟片刻,小声斥道:“没长狗眼?这时候上赶着跑来吠啥?”
小太监吓得缩了缩头,退到了旁边,不敢吱声。
和公公不停地瞟着角落里的漏刻,略等过了一刻钟,这才上前,在皇帝耳边悄声通报。
皇帝面不改色地继续跟上官子骞说话,不说见太子,也不说不见。
和公公只得退到一边,又过了三刻钟,忽然听到皇帝放声大笑起来,还顺手拿起身边果盘里的核桃,扔到了上官子骞身上,笑骂道:“你这皮猴!就你回来鬼主意多!”
“父皇,你不知道,那敕勒国的小皇帝有多讨厌,成天说要踏平咱们北朝国。上回总算让我抓到了他手下,儿臣就想啊,杀了可惜,又劝不了降,索性让他们学会写咱们的北朝文,写一百遍‘北朝国万岁’,挂着咱们城墙上,再放他们回去,羞死他们去!”
上官子骞一边给皇帝揉着肩,一边喜滋滋的说:“有个将军说不堪其辱要自杀,我就说,我只是我父皇众多皇子中最无能最纨绔的一个,你遇到我就要自杀,那下回别的皇子来了,你们敕勒国所有将军是不是都要剖腹自杀?”
皇帝乐得转身去拧上官子骞的耳朵,“你啊,就是这张嘴贱!身为将军,宁愿战死沙场,也不能由你这般污辱啊!”
上官子骞一边痛得求饶,一边说:“父皇,儿臣也是这样说的啊。那些将军都恨自己今生不能跟父皇对战,偏遇到我这等无赖,气得吐血!”
皇帝本来还要骂他,冷不丁地被他这招滑不溜湫的马屁拍了一下,骂他的话到嘴边又变成了爆笑。
和公公和其他太监宫女们都忍不住背过身去,偷笑了两下。
自从皇帝病了后,再也没这样笑过。
上官子骞一回来,国事不谈一个字,全是扯西皮的事,偏就能哄得皇帝龙颜大悦,也怪不得他一直是皇帝最疼爱的六皇子。
如果他争气,投胎在安贵妃的肚子,或者皇后的,或许,太子之位就是他的了。
和公公兀自想得发怔,蓦的听见上官子骞说:“父皇,儿臣想求个恩典。”
“怎么,刚才在朝堂上赏的不够?”皇帝故意收敛笑容,板着脸说。
上官子骞还是嘻皮笑脸的样子,说:“父皇什么都赏了我,就是没赏儿臣一个官位。”
“让你一直做镇北大将军,还不够?”
“儿臣离开父皇十年了,如果还做镇北大将军,就又要离开京城去北境。儿臣想留在父皇身边,孝敬父皇。”
皇帝微笑。
上官子骞回来之前,皇帝就在想,怎样才能让上官子骞交出兵权。
但他十年来战功赫赫,贸然压去兵权,怕对北境不利。
这回子上官子骞自己提出不做镇北大将军,真正是给皇帝解决了一个大难题。
“那你想做什么?”
上官子骞捏肩捏得更卖力了,“父皇,儿臣想去工部。”
这回连皇帝都很吃惊,“工部?你不想去兵部?或者吏部、户部?”
“父皇,儿臣以前不学无术,到北境锻炼了十年,天天打仗,再去兵部,成天想着这些糟心事,头疼啊。至于吏部户部这些地方,全是老东西,一开口就是长篇大论,儿臣不喜欢!”
皇帝噗嗤一下笑了,又骂道:“皮猴!那都是北朝的肱骨重臣,由不得你这样诋毁!”
上官子骞早就摸准了皇帝的脉,知道他这么说了,就是已经准了。
去工部的事,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了。
果然,皇帝又问他:“你想去工部做什么?”
“儿臣再怎么说也是个皇子,父皇怎么也要让儿臣做个侍郎吧。”
皇帝故意唬着脸说:“工部那边没有空缺,你叫父皇到哪给你弄个侍郎去做?”
上官子骞马上耍赖,“儿臣不管,做不成侍郎太没面子了!父皇,您就让儿臣做工部侍郎吧。”
上官子骞不讲理的样子,跟秦安还真是有八分相似。
“你看看你,秦安就是被你教坏的!”皇帝看到他就摇头,“行了,父皇答应你了,准你做工部侍郎,还许你每日进内殿议事,如何。”
能进内殿议事,就意味着可以每天到皇帝跟前说话,这个权力,只有太子、左相、右相以及几个一品大臣才有的,上官子骞以侍郎身份进内殿议事,是特权,也是皇帝对他的偏爱。
上官子骞高兴得跟小孩似的跳了起来,他立刻端着一杯热茶,送到皇帝跟前,讨好地说:“谢父皇!父皇请喝茶!”
皇帝乐呵呵地抿了一口,这才扭头问和公公:“太子还在外面?”
“回皇上,是的。”
“叫他进来吧。”皇帝说完,又看向上官子骞,“你们兄弟俩多年未见,等会好好聊聊。”
“是,父皇!”
上官子骞应得恭敬,心里暗自嘲笑,他们确实多年未见,太子害他之心也是多年未灭,三天两头出阴招下狠手,自己也是福大命大,才能平安回到京城。
很快,太子就进了内殿,请安之后,他走到上官子骞跟前,张开双手紧紧地拥抱了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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