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您看,怀国的女王苏娜起义时,那也不是一呼百应,才能顺利地占下怀州的半壁江山,连大盛都拿她莫可奈何,这正是人心之所向!”
“……”
严先生滔滔不绝地说个不停。
其实这些类似的话,早在当初他带慕祐景前往怀州的路上就说过许多遍了。
但是慕祐景总觉得对方说的这些话太虚幻,他根本不知道杨旭尧在大盛有多少同党,手里又有多少兵力。
要知道现在京城是慕炎和岑隐的地盘,想要从他们手中救出父皇可没那么容易!
再说了,就算把父皇救了出来,他们光凭一道传位圣旨真的就可以一呼百应吗?!
慕祐景希望的是,对方能给他一些实质性的承诺。
然而对方却一直在搪塞自己,反复地给自己画着一张大饼,不肯告诉自己他们具体的计划。
慕祐景心中自然是不满的,但是他也知道,现在他能靠的也就只有他们了。
现在的自己,就等于是困在笼中的一只鸟。
严先生捋了捋胡须,话锋一转,又道:“殿下,现在您这边最重要的事,是要与南怀打好关系。殿下得空还是就要多陪伴在苏娜女王的身边,来日吾等起义,还得靠着南怀人助吾等一臂之力。”
“……”慕祐景抿紧了薄唇,眸色阴鸷。
他只要一想起苏娜,就觉得恶心,那个南怀女人比谢向菱还要让他觉得恶心!
一个女人竟然妄图逆转阴阳,还纳两个王夫,简直就是淫荡至极,不知廉耻。
蛮夷就是蛮夷,哪怕长得再美,都让他恶心,比母猪还要让人恶心!
想到他不得不对那么一个女人奴颜媚骨、虚与委蛇,慕祐景的脸色更难看了,脖颈间浮现根根青筋,形容间毫不掩饰他对苏娜的厌恶与憎恨。
严先生心中不耐,表面上却是好声好气地劝道:“殿下,欲成大事者,不拘小节。”
“成王败寇,这史书都是由胜利者书写,现在就算是一时折腰,又算得上什么!”
“殿下,莫要因小失大……”
严先生笑吟吟地亲自给慕祐景斟了酒,心里对他是越发看不上了。
就算慕祐景对苏娜表现得再怎么嗤之以鼻,这些日子来,他还不是抛下尊严把苏娜哄得服服帖帖。
他一个大男人,连自尊都能够随意丢弃,又岂会是明主?!
严先生心里清楚得很,慕祐景是一定会屈服的,这个男人既懦弱,却又野心勃勃。
况且,以色侍人的事只要做了一次,自然就会有第二次,第三次……以及之后的无数次。
严先生也就装模作样地劝了劝了慕祐景一两句,便不再说话了。
屋子陷入一片沉寂,落针可闻。
突然,慕祐景执起酒杯,一口饮尽了杯中的酒水,然后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。
他的眸色更幽深了,咬了咬牙道:“本宫这就去见她!”
决然的走了。
屋子里只剩下了严先生一人,他嘴角泛出了一抹冷笑,暗道果然。
二月的怀州,气候温暖如初夏,那暖洋洋的微风吹在人脸上,舒适而惬意。
严先生一边欣赏着窗外的景致,一边悠闲地饮着酒水,眼睛越来越亮。
现在万事俱备,就等一个合适的时机了。
就在这时,一个青衣人快步进来了,对着严先生呈上了一支细细的竹筒,禀道:“严先生,这是从晋州来的飞鸽传书。”
严先生连忙放下酒杯,略显急切地接过了那支竹筒,除掉外面的封蜡,打开竹筒,取出了里面的绢纸。
严先生一目十行地看完了手中的这封飞鸽传书,面色越来越阴沉,最后死死地将手中的绢纸捏皱了。
“又是泰初寨!”他近乎是一字一顿地说道,那恶狠狠的样子真是恨不得食其肉啖其血。
青衣人看严先生的脸色不太好,紧张地问了一句:“先生,是否晋州有变?”
“……”严先生恍若未闻,眸子里明明暗暗地变化不已。
泰初寨去岁被朝廷招安的事,他早就从公子的飞鸽传书里得知了,当时他就料到朝廷与泰初寨联手,金家寨那边怕是力有不逮,形势恐怕会有所变化,而他能做的就是尽量拖延战局。
他当下就对晋州那边做了安排,却没想到形势还是变得比他预料得更快,这才短短几个月,就让泰初寨的肖天占了优势。
晋州的情况现在十分不妙!
肖天。
想着这个名字,严先生的眸色愈发深邃,如深渊,似暗夜,心里极为复杂。
几年前,晋州大乱,山匪为患,到后来,泰初寨与金家寨脱颖而出,成为晋州最大的两个山寨,也由此入了公子的眼。
其实当初公子看中的是泰初寨,他也赞同,他们都觉得肖天年纪虽轻,却更有才干与魄力,不像那个金家寨,不过是一窝头脑简单、只知道烧杀掳掠的土匪。
偏偏,肖天却一口回绝了他们的招揽,给他吃了闭门羹。
那一次,亲赴晋州泰初寨替公子去说和的人正是自己。
他还清晰地记得当时肖天说的每一句话:
“在谈合作之前,我只要你先回到我一个问题,你家主子是谁?”
“呵,你连你家主子的名讳也不敢挂在嘴上,还敢与我允诺什么将来?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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