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心如铁石,无法改变。
只是,当看到皎皎无声落泪,泪珠一颗颗滚落面颊时,他那颗如铁石的心,却微微松动了。
他朝皎皎伸出手,犹自哭泣的皎皎哽咽着问:“什么?”
前一刻才说了不要,这会儿又朝她伸出手,徐空月只觉得脸颊生疼。可他惯会无动于衷,于是也只是瘫着一张脸道:“香囊。”
那香囊的味道不重,被皎皎拿在手里,近在咫尺的距离,他却闻不到任何味道。
皎皎眨了一下眼睛,泪珠沾到了浓密的眼睫上,而后又滚落而下。她小声抽泣了一下,“你不是、不要吗?”
徐空月别开脸,沉默了一会儿,“这会儿想要了。”他好似恼羞成怒,飞快转过脸瞪了皎皎一眼,“你还给不给我?”
皎皎这会儿反应了过来,不等他改变主意,飞快地把香囊系在他腰带上。
香囊是淡蓝色的,上面以白色丝线绣着一簇盛开的琼花。徐空月只瞧了一眼便又别开眼——太秀致了,并不是他这样的武将所喜欢的。
可他仍是佩戴着。
衣料熏香的气味于瞬间盈满鼻端,而后又飞快淡去。沉浸在往事中的徐空月情不自禁伸出手,在虚空里握了一把,握了满手空寂。
皎皎很快换好了衣裳。她将无比华丽的外衣褪下,换上一件并不是那么华丽的衣裳。裙摆飞扬,仍是很好看。
马车内的空间的很大,她甚至还能稍弯着腰,转了一个圈,然后满怀期待问:“这样可以吗?”
徐空月的眼神不自觉追随她的动作,等她问出这句,却又飞快移开视线。
皎皎挨着他身边坐下,耳边还传来一声轻笑。
徐空月别开的脸顿时又瘫了起来。
徐府的马车在灯火辉煌的街道停下,皎皎不等徐空月伸手,便从马车上跳了下来,然后一把拉住他,朝着热闹非凡的街道跑去。
熙熙攘攘的集市上,叫卖声与欢声笑语交织一片,此起彼伏,不绝如缕。皎皎拉着徐空月,穿梭在一片火树银花之中。
各式各样的灯笼高高挂起,街市亮如白昼。有才子佳人立于灯下,制谜解谜,吟诗作对,成就一段佳话。
更有舞龙舞狮、杂耍把戏,众人围观,不亦乐乎。
街市两侧还有各式摊贩,吃的喝的,玩的用的,满目玲琅,应有尽有。
皎皎在长公主府长大,身边时时刻刻跟着丫鬟婆子,很少像今日这般,在集市上到处闲逛,一时间只觉得满目玲琅,眼花缭乱,目不暇接。
徐空月跟在她身边,只觉得佳人眉目如画,华容婀娜,一举一动,都牵动心魂。
他不是那种会放任自己的人,只是瞧了这一眼,便缓缓顿住脚步,目光微移。
她就像一抹阳光,那样明亮,又那样温暖,让人无法忽视她的存在。可她这样的阳光,对他而言只是奢望,他又怎么能一直将目光投注在她身上?
四处看的皎皎没发现异样,只察觉他停住了脚步。她回头瞧了瞧,发现他的目光停留在路边一个摊子上,忍不住笑道:“豌豆黄,你是想吃这个吗?”
那豌豆黄呈浅黄色,摆在盘中,以橙红枸杞点缀,气味香甜,引人食欲。皎皎也不由得被勾动了馋虫,让老板包了两包,然后扭头对徐空月伸出了手。
她这样干脆利落,倒是徐空月眉心微蹙,不解地问:“怎么?”
皎皎一脸理所当然,“银子。”
徐空月被她气笑了,一边往外掏银子,一边忍不住讥讽一句:“你出门居然连银子都不带?”
皎皎还伸着手,闻言没有半点羞愧,“我进宫赴宴为什么要带银子?”瞧见徐空月摸了许久都没能摸出银子来,忍不住惊道:“你不会也没带银子吧?”
第4章 温软的唇便覆到了他的唇上……
徐空月刚讥讽过她,这会儿脸色不太好看。薄唇微抿,点了点头。
他往日身上多多少少都会带些银子,可今日同皎皎一样,入宫赴宴,身上这才连一文钱都没带。
偏偏老板瞧见两人站了许久还没给银子,忍不住问了一句,“两位这豌豆黄还要不要?”
徐空月从未有过如此尴尬的时候,一张俊脸白了又黑,半晌才从腰间摘下一枚玉佩,“今日出门忘了带银子,老板您看,可否以此物相抵?”
今日进宫,他身上穿戴皆不凡。老板也是个极有眼光的人,瞧见他手里玉佩,顿时双眼发亮,连忙伸手就要接过来。
可惜玉佩被人半路劫走。
皎皎将玉佩扔进徐空月怀里,从头发拔下一根素玉簪子。她虽换下了一身华服,可头上的珠钗只去掉了步摇等奢华夸张之物,余下的几支亦是精品。
簪子以白玉雕就,宛若一朵绽放的琼花。
“这一根簪子,能抵你大半年的收益了。”她拿着老板包好的那两包豌豆黄,拉着徐空月便走。
徐空月的脚步却颇有些迟疑,“那簪子……”
皎皎打开纸包,拿出一块豌豆黄递到他唇边。待他伸手接过,这才露出一个灿烂笑容,而后不怎么在意说道:“这种簪子我还有很多,也不差这一根。”
她说得轻描淡写,可徐空月却知道,她确实有很多根形状不一的琼花素玉簪,整套簪在发间,犹如一片绚烂盛放的琼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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