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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先帝在连续几夜处理受灾折子之后,终于累得病倒了。她原本微微蹙起的眉心缓缓舒展开,“北魏是想鼓动西南造反,给大庆来个狼前虎后?”
    徐空月微微颔首,“但是据我所知,西南王拒绝了。”
    皎皎露出惊诧神情,“为何?”
    据她所知,现任的西南王也极其讨厌先帝。与大庆其他地方不同的是,西南王的任命并不由大庆皇帝做主,而是西南王府世袭制。由上一任西南王选定继承人之后,上报朝廷,下一任的西南王便定好了。而所谓的上报朝廷,不过是走个形势罢了,主动权始终掌握在西南王府的手中。
    也正是因此,先帝曾想过无数办法收回西南王府的兵权,都不曾有效。
    为此,先帝曾经两度亲自为两任西南王定下亲事,只为搅乱西南王府的安宁。但也因此,彻底招致西南王府对朝廷的不满。
    上一任的西南王与王妃极其恩爱,甚至早早立下王妃之子为世子。但王妃身子弱,诞下世子之后,身子便一直不大好。断断续续拖延了五六年时间,最终还是故去了。当时的西南王悲痛欲绝,也因此立下了不再娶的誓言。
    可惜的是,先帝为了收回西南王府的兵权,便想发设法往西南王府里插入内线。在数次计划失败后,先帝便想到了为西南王指婚。
    他亲自挑选了一位皇室宗亲女子,让其嫁到西南王府,成为西南王的王妃。
    因为新娘是与圣旨一起到达的西南王府,尽管当时的西南王已经立下了不再娶的誓言,却碍于不能当众抗旨,只好让其以王妃的名义,留在了西南王府。
    这位王妃在西南王府待了十多年,平日里却只给先帝带来了一些不痛不痒的消息。先帝尽管气恼不已,却又拿这位王妃毫无办法,只好捏着鼻子忍着气。
    而这位王妃在当时的西南王逝世后,也随之殉情了。
    花费十多年埋下的隐线就此作罢,先帝自然不甘,于是在现任的西南王继任时,又再次为其指婚。
    但如今这位西南王与他爹不同,面对前来宣读指婚圣旨的钦差,直接让人将其乱棍打出,并宣称自己已有未婚妻,绝对不会做一个背信弃义之人。
    西南王的“壮举”再一次赢得了西南百姓的叫好,却唯独气坏了先帝。
    先帝当朝大怒,随即连下六道圣旨,要西南王入长安请罪。
    但西南王又不是傻子,进入长安之后,有没有命活着回西南都是未知数。于是他再一次抗旨不尊。先帝大怒,却着实拿他没有办法,于是便将主意打到了西南王青梅竹马的未婚妻身上。
    他让人乔装潜入那位姑娘府中,将人连夜带了出来,再于翌日光天化日之下,将人衣衫不整丢弃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。
    人言可畏,那姑娘最终不堪忍受流言蜚语,即便西南王一再表示相信她,她仍执拗地一根白绫吊死了。
    于是,西南王府与先帝之间的关系彻底恶化,西南更是借此机会,再不向朝廷进贡。
    皎皎并不觉得,如此恩怨,西南王会拒绝北魏的任何提议。
    但徐空月却说:“尽管西南王对先帝不满,但那只是基于个人恩怨,西南王府其实并不好武,也不想西南的百姓就此陷入战火纷飞之中。”
    他与北魏打仗的那几年,曾有幸见过那位西南王一面。他不愧是出身于历代镇守西南的西南王府,拥有绝世的将帅之才,却心怀天下,爱护百姓。
    说句大不敬的话,他甚至觉得,与一心夺权的先帝相比,那位西南王更像是一个合格的帝王。
    皎皎沉吟片刻,反问道:“既然他不好武,如今为何会反?”
    她不认为传来的军情有误,所以要么是西南王真的反了,要么就是西南那边出现了他们暂时不得知的意外情况。
    徐空月沉默了。倘若他眼睛能看得见,即便是手上有伤也无妨,只要前往西南,凭借他先前与西南王的那一面之情,或许能知晓真相,还能劝一劝西南王。
    皎皎显然也想到了,但她的目光只在徐空月面上停留了一瞬,便咻地移开。
    小皇帝不知前因后果,看看这个,又看看那个,什么话也没说。
    但西南的问题却不得不解决。只是徐空月却不能轻易返回长安,于是经过短暂商议之后,小皇帝先返回长安坐镇,之后再从长计议。
    临行前,小皇帝满心不舍,一手推着皎皎,一手扯着徐空月衣角,仿佛依依不舍的游子,被父母目送远离。
    小皇帝被自己这突如其来的想法惊了一瞬,但随即左右看看,又觉得似乎也不是那么突兀。
    他沉浸在莫名其妙的想法里,对即将到来的战乱不能感同身受。但皎皎却不如他这般轻松,叮嘱道:“李忧之在长安,陛下遇事,可与他多商议。”她其实还有很多话要叮嘱,但碍于身侧的徐空月,便没多说什么。
    然而就是她这一句话,仍引得徐空月的不满。他眉心微微一皱,随即道:“陛下身边有太傅、相国,有那么多臣子,何必偏偏要与一个小小的大理寺少卿商议?”
    皎皎的眉心也微微蹙着,却不欲在这种时候与他争辩什么,于是只是微微抿着唇,什么都没说。
    她虽然什么都没说,小皇帝却知道,太傅与如今的相国,皆是徐空月的人,所以皇姐并不希望自己亲近他们。他虽然受教于太傅,却也知道,对方并非全心全意教导自己,很多该由皇帝知晓的事,他从未细说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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