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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傀儡?”张傅初瞪着眼:“你应有尽有,什么叫傀儡?”
    “是你自己亲口说,要让尹溪文做你的正妻,如今怎么?又离不开我了?张傅初,你以为人人觊觎你的张太太之位么?我告诉你,我宋枯荣不稀罕。”
    “你!”他猛然坐起来,手指着她:“你不稀罕,你以为你今天的一切,是谁给你的!”
    她最恨听见的就是这番话,她紧紧攥着手,站起来往别处走,总之不愿离得他近。
    张傅初起身跟过去:“你愿意也好,不愿意也罢,如今在上海,你就是张太太,到你死,你也是张太太。”
    她气得脸色苍白,
    “我要跟你离婚!”
    她回过头冲他大喊。
    他昏了头,难以置信地瞪着她,唇边胡须颤了颤:
    “你说什么?”
    她强装镇静,义正辞严:“我要跟你离婚。”
    他哑然失笑道:“你要跟我离婚?呵呵……宋枯荣,你疯了。”
    他原地转了一圈,身子笑得抖动起来,他躬着腰凑近她:
    “阿荣,你是忘了么?你没有父母啊。也没有兄弟姐妹。”
    她两只眼睛含着泪,死死盯着他。
    “这世上,你是无亲无故的,你忘了么?没了我,你又是谁呢?你无处可去,无人可依,无力自保,除非你就是不想活了,阿荣,你不想活了么?”
    她泪如泉涌,哭得面目狰狞。眼前的这个男人,是她十六岁决意托付终身的人,是她同床共枕了十五年的丈夫。
    他看她哭得伤心,心里又有了些底气,其实那些决绝的话无非就是故意恐吓她,让她明白她是活在他的庇护下,她永生永世都无法逃出他的高楼。
    她咬着牙:
    “你比冯义围更恶心。”
    这样的讽刺并不能激怒张傅初。他甚至觉得这是一种隐晦的赞美,他该谢谢冯义围呢。他淡然一笑:
    “冯义围。纵然他是个好人,如今也没有能力从我的手中带走你。”他抬眼:“更别说,旁的什么人了。”
    他瞧她似乎已经哭没了力气,便准备转身出去。不用过多久,等她想明白了,认命了,一切自然恢复从前。
    她浑身颤抖,一只手扶着桌角,另一只紧紧攥着,指甲都嵌进到肉里,流出丝丝的血,眼泪一滴滴潸然滑落。
    “我怀孕了。”
    她冲着他的背影,言之漠然。张傅初没说错,她疯了,她气得发了疯。
    张傅初面色刹冷,定在原地,他惊愕地回过头,目露凶光,一步一步朝她逼近。她倚着墙壁,惶然瞪着他。他会杀了她么?然后再杀了陆庆归么。
    他死死捏住她的下巴:
    “你说什么?!你再说一遍!”
    一滴泪滴进他的左手虎口。
    她啜泣不止:
    “我怀孕了。”
    他甩手打了她一巴掌:“胡说!”,沙哑着嗓子,声嘶力竭。
    那一巴掌极重极响,打的宋枯荣半张脸立时红肿起来,嘴角流出一道血,她捂着脸,手掌上亦有被指甲嵌伤留下的血痕。
    她回过头来大喊道:
    “你的林萍香,你的尹溪文,都早早地背叛了你!”
    “住口!”
    他一把抓住她的衣领,拼了命怒吼:“说!是不是陆庆归!是不是!说!”
    见她不说话,他一气之下将她狠狠甩向一边。可与此同时,他的心脏却骤然刺痛,他咬着牙,用力按压着心口。
    宋枯荣两手护着肚子,胳膊杵到了床角,疼得她直哆嗦。她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,故意挤出一个笑:
    “你该在乎的不是我怀了谁的孩子,你该去问问你的尹溪文,至宝到底是谁的孽种!还有你那心心念念、一辈子吃斋念佛的林萍香,想来也把你骗得不轻啊!你一辈子,都活在了欺骗当中!”
    “住嘴!住嘴!贱妇!”他握紧拳头指着她,四处张望,仿佛是在找什么,“我要杀了你!”
    她歇斯底里:“你们张家如今,没有一滴干干净净的血脉了!张傅初!你要断子绝孙了!”
    “贱妇!我杀了你!”
    他拼了命地向她扑过去。
    “呃!”
    一瞬间,他遽然止步,定在原地,手掌用力捂着心脏,脸像一团被揪皱了的纸团,萎缩在一起,狰狞触目。
    宋枯荣愣在那,错愕地盯着他。
    渐渐的,他两腿打折,蓦然瘫倒在地。再也发不出声音。
    “傅初?”宋枯荣皱眉,她看他忽然变成这副样子,吓得连忙跑过去跪在他身边:“傅初!张傅初!来人!来人!”
    他张着嘴,睁着一双瞪得怵人的眼,眼珠子一动不动,浑身颤颤发抖。
    “快来人!”她起身开门跑出去,在楼廊外大喊:“来人!老方!”
    下人们全被老方遣去了外院,听到动静才急急忙忙跑进楼。
    宋枯荣嚷喊:“快去叫大夫!先生晕倒了!快!”
    一群人乱成一锅粥,都慌了神似的四处乱窜,有的跑上楼,有的跑出院子。老方步履蹒跚跑上来,见张傅初倒在低下,扑上去就一顿大哭。宋枯荣愣在楼廊外,吓得连连呕吐。
    小梅扶着她下楼,她好像走失了魂魄,但仍记得的就是双手在前护着腹部。
    她久久难以平复,看着张家上上下下的跑,尹溪文被吓得在床前嗷嗷痛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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