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嗯,早就忙完了,阿瑶那丫头去我那,带了这盒点心,说是让我给你带回来,去我那一阵夸你,直说你通透,是个经商的好苗子。”孟佪郎声道。
青黛笑笑,能够找到自己喜欢的东西,还能让人认同与欣赏,心里也着实高兴,嘴上却还是谦虚道:“哪有她说的那样好,只不过是恰巧看到了。”
“你心思本就玲珑剔透,倒不是她强夸了你,也是她高兴的紧,这才和我说了。”孟佪打开食盒,拈起一块点心递了过去。
青黛轻轻咬了一口,一时间只觉得甜到了心坎上,本来一路上的忧心忡忡确实消散了很多,日子一点都没变,还是和扬州时一样,将手肘至于桌上,手托着下巴,浅笑盈盈道:“那我的聪敏理智还让你不喜吗?”
孟佪闷哼笑道,坐到她身旁的位置,同样以手托住下巴,漆黑的眸子深深望了过去:“你说呢?”
“不知道。”青黛几字咬得极重又慢。
“谁不喜欢聪慧的女子,这聪慧用在正途上,就更惹人喜爱。”孟佪将手中的糕点又递了过去。
轻轻咬了一口,青黛只觉得这糕点似乎又变甜了些,原来喜欢一个人只这样简单的相处就很快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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日子悄无声息的划过,转眼又到了二月,孟佪与周敏安会考完,放榜过去了几天,朱氏差家仆送了封信来。
孟佪看了信,看向青黛,道:“母亲说让我带你回孟府,她接受你的存在,不过我们之间的关系,先等我殿试完再说。”
青黛当然知道名声对于一个正要参加殿试的进士们有多重要,这也是要综合考虑到的,明白的点点头道:“我分的清孰轻孰重。”
何况自己又是什么身份。
孟佪将信纸放下,低低道:“黛儿,我是孟府的人,大概做不到完全撇下,如今母亲信里的意思,父亲也希望我回去,说一切都好说。”
青黛笑着又点点头。
孟佪握住了她的手:“你相信我,我能保你周全,我心中自有我的打算,且他们能同意我们回去,就说明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。”
说着孟佪又幽幽叹了声气:“那位姜小姐还在府里。”
青黛一听到这个名字,神情就微微有些变了,下意识朝他看去。
“母亲在信里说,她病的快不行了,说是趁她没死,能看一眼就去看一眼吧,说当初也是我点头答应的婚事,怎么着也该给她亲人一个交代,如果交代不好,怕是亦会对我前程有影响。”
青黛一脸讶然睇了过去:“这,也没过去多久,怎么会?”
“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,但母亲信里不似说假,这个也说假不得,所以我们今日就动身去孟府吧。”孟佪将手心的手又握紧了些,似乎想要从这上面获得一些力量,恍惚道:“黛儿,有些事情我必须面对与解决。”
青黛紧紧回握他的手,微微抿唇:“我理解。”
更加能够理解,若是一条生命因自身而殒命,那种心里大概也只有切身才能体会到。
两人是下午到的孟府,再次走入孟府,青黛心中颇多感慨,也许自她第一次走入这里时,冥冥之中就注定会发生些什么,她的命运也随之而改变了。
青黛进入了祥禾苑,和进秋祺阁的感觉截然不同,如今所有人看的目光又截然不同了,大概是惊讶至极里有轻蔑,又夹杂着羡慕嫉妒和不敢轻视吧。
其实府里的人多多少少也是知道些的,青黛此时反倒能够泰然处之,自己做过的事情就没有什么不能承受的,只让碧佩整理着包袱,而自己坐在窗下看着外面空荡荡的莲花池,心想他有时会不会也坐这里呆呆看着外头。
而孟佪先是由几位孟府的叔伯重新将他的名字添到了家谱上去,然后又随着老太太去了趟玉兰小筑,从玉兰小筑出来,便去了府里的另外一处地方,听雨轩,姜姝如今在孟府的住处。
一路上,孟佪心思有些微的沉重,姜姝虽然有可恶的地方,但好端端的一个人也不应该在他孟府消香玉陨了去。
走到听雨轩,所有人脸上都带着一种沉重,看到他更是眼里带着些许的恨意,由姜姝的贴身丫鬟带着走入了姜姝的房里,房门被“吱呀”一声轻轻关上。
孟佪从薄如蝉翼的纱画屏风上,瞧到了里面镂空雕花床上躺着的女子。
一步一步走了过去,月蓝色团花纹被褥下,从前圆润红俏的脸此时甚是苍白消瘦,就像是藏在薄雾似的云层里的浅黄月亮,瞬间能消失在人眼前。
如若心里还有一丢丢怀疑面前这个女子或是故意装病,此时也都烟消云散了,病痛是最能折磨人的一个东西,能将一个健健康康的人折磨的不成人样,再也找不到以前的影子。
姜姝缓缓睁开了眼,看到面前的人,有一刹那的惊诧,定睛看了看,是他无疑了。他里面穿一件羽蓝色百蝶长袍,外罩一件白狐裘,头上是一根如意云纹紫玉簪子,眼眸微微低垂看着她,像一只纯粹的白狐狸,让人心甘情愿受他蛊惑,心甘情愿为他走到死的这一步。
“孟公子,听说你考上了会元,姜姝在此恭贺你了,状元定是孟公子无疑了。”姜姝只是躺在那说话,声音也像是了无生气。
孟佪澹然道:“说状元还为时过早,没有确定下来的事情就有变化的可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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