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誉把筷子放下，对裴阿姨郑重地说：“我的两个哥哥……他们都没有来得及成家。”
没有来得及成家，什么意思？
裴也宁突然有一种不好的感觉。
陈誉先是低头，然后突然抬头，继续说：“我的两个哥哥都牺牲了……”
所有人都愣住了。
“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情，也正因为如此，所以我妈很担心我会走两个哥哥的路。她一直以为我博士的时候选修的航天专业，是因为想从军。其实我那是单纯的爱好，以及想要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。”
旁边的爷爷拍了拍陈誉的肩膀，“你的父母都很伟大！”
“是，我的父母都非常坚强！”
裴秀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，眼睛也突然就蒙上一层雾气。
陈誉转过来，对裴秀微微一笑，“我哥他们做的都是应该做的事情，我们全家都为他们骄傲。”
裴秀还是很难过地吸了吸鼻子，“以前怎么从来没有听你说起过。”
“因为我也不知道你会不会感兴趣呀。”
于舒心再次给大家把酒杯倒上，她说：“来，我们敬英烈！”
年夜饭后，裴秀和陈誉立刻准备一会守夜的时候可能会需要用的扑克牌、瓜子盘、水果盘等。
裴也宁则去了楼上，打开她之前跟陈誉要过的他家的电话号码后记录的笔记本。
原本裴也宁考虑春节之后和于舒心去一趟陵城，了解一下分公司现在的具体情况。正好趁机会，和陈誉的母亲见一面。她总觉得有些话当面说可能会好一些。
可是刚才在餐桌上得知陈誉两个哥哥的情况，裴也宁再也没办法沉住气。
她太明白失去孩子对于母亲来说是何等痛苦。
更何况，陈誉母亲要承受的是双倍痛苦。
因为时差的关系，陵城此刻正好是大年初一。听到电话响的陈妈妈还以为是外地拜年的，她嘀咕了一句，“谁一大早来电话拜年呀？老陈，你快来接，多半是你的下属。”
陈爸爸说：“你先接一下，我正在刷牙，马上就好。”
刷完牙的陈爸爸犹豫着要不要洗完脸再去接电话，所以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，却没听到妻子的声音。
怎么回事？
陈爸爸探头一看，心里随即咯噔一下，大年初一，他的妻子竟然一边接电话一边抹眼泪。
该不会是又出事了吧！
之前两个儿子出事，他的妻子就是这样的状态，一边接电话，一边无声地哭泣。
“怎么了？”陈爸爸的声音也有些发抖。
“你走开！没你的事！”妻子突然瞪了他一眼，然后背对着他，跟电话那边的人说：“知道你好好的，我心里特别高兴。”
陈爸爸一时间搞不清楚状况，不过他很清楚的一点是——只要妻子瞪他，就绝对不是什么大事。
“大年初一，别哭哭啼啼的！高兴也不许哭，我洗脸去了。”
裴也宁听到声音，她问：“刚才说话的是陈大哥吧？”
“不是他还能是谁呀！他还是以前那德行。”
“挺好的……嫂子，其实两个星期前我就已经拿到你的电话号码，一直没有给你打。主要是想春节过后去一趟陵城，亲自拜访你，总觉得很多话当面说比较好。”
“我能理解！也宁，之前真是苦了你了……也怪我，我要是稍微留意一下那个女人的动作，没准就会知道秀秀的情况……”
“嫂子，你别这样说。有些事情，可能就是命中注定。秀秀说了，哪有那么多如果，事实已经是事实，将来远比过去重要得多。”
“秀秀真棒！”
裴也宁犹豫了一下，才说：“嫂子，昨天晚上吃年夜饭的时候，才从陈誉口中得知，他的两个哥哥的事情……”
陈妈妈再一次吸鼻子，过了几秒钟才缓过来，“他们俩是为国捐躯，身为母亲，我知道，应该为他们骄傲。但是从他们出事之后，我就希望自己变成一个自私的母亲，所以我坚决不让陈誉穿军装。哪怕孩子心里有怨恨，我也顾不上那么多。”
裴也宁说：“嫂子，陈誉是个很懂事的孩子，他怎么可能会怨恨你呢？”
“可是，我让他变成一个不能做他最向往的职业的人。”
“嫂子，你一定是误会了，陈誉从小的理想就是当医生。你记得吗，他小时候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到我的书房来看书。有一次，他看了一本人体解剖图，而且还是英文版，他非常感兴趣。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，他主动要求学习英文，目的就是为了看懂医学类的书。”
陈妈妈有些惊讶，“真的吗？”
“当然是真的！”
电话一聊就是一个小时，为了不让人妨碍她煲电话粥，陈妈妈索性去楼上的房间接电话。让陈爸爸自己接待来拜年的人。
春节期间，国内拜年走亲戚，相互交流一些自己没有掌握的信息。
“你们听说了吗？《森林纵队》的动漫电影已经在国外上映，而且特别受欢迎。”
“我也听说了，亲戚在电视台工作，听说国内有关部门正在积极协调，想要引进。”
“之前不是对作者喊打喊杀吗？怎么一下子风向就变了？”
“大概是因为出版社那边说，中文简体出版，肯定都是我们最先能看到。至于其他的，比如漫画和电影，可以给国外开发。毕竟这方面我们的技术不算很成熟，赚外国人的钱，推广我们的文化，不是很好吗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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