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雪不知何时已堆下厚厚一层,还继续无声往下堆积着。
李轻婵身上的斗篷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,这会儿寒气逼人,冷得她脖子上起了鸡皮疙瘩。
她不肯回头,也不敢往外迈,抓着门框立在那不动了。
没站一会儿,里面的钟慕期追了过来,伸手去抓李轻婵手腕,尚未碰到她手背,她就像被毒蛇咬了一样,飞快地收回来,遮掩在纱裙里。
钟慕期凝目看她一眼,把门窗合好之后,再去牵她的手,又被她动作猛烈地甩开,还把手背在了身后。
这是不让碰了?
他眼神暗了暗,静默着压住心头暴虐的冲动,开口时又是耐心十足,温柔哄道:“今日弄得阿婵不舒服了,是表哥不对……”
李轻婵脸上骤然间通红一片,觉得他说的好像是对的,又好像哪里不对,她说不上来,只能恨恨地咬起了唇。
下唇微痛,她忙松开了,又想起这唇为什么会痛,离钟慕期又远了一步。
钟慕期用视线丈量着她退开的那一小步,手背上青筋暴起,手掌握起又张开,最终温和笑道:“今日雪大,天也黑了,路不好早。再说孟梯还没说你身上的毒怎么样了,等明日表哥再送你回去。”
“才不要你送!”李轻婵嘟囔着,转身跑回了里间。
钟慕期后悔了,早知道就不亲得那么狠了……或者还不如再忍忍,等她磨磨蹭蹭先开口说喜欢也行。总好过现在这样,好像是自己在逼迫她一样了。
她喜欢肯定是喜欢的,估摸着是给吓着了,慢慢来就好了……
钟慕期想起她数次躲开自己的动作,还有那退后的一小步。
慢慢来是没问题,但自己该有的也不能少。
他自己想通了,在外间坐着冷静了会儿,推门出去让侍女给李轻婵换被褥,而自己又去找了孟梯。
孟梯正在暗室里给自己配药,他从李轻婵身上的毒得了灵感,准备给自己也弄点毒药,以毒攻毒试试能不能治好自己这不能见光的毛病。
见了钟慕期,与他正经聊了几句。
“你表妹身上的毒素基本是稳了,慢慢吃着药调养着,再两个月左右就能彻底好了。”
钟慕期“嗯”了一下。
“你不是去查了赵昙吗?怎么样?有没有线索?”孟梯摆弄着他那乱七八糟的药瓶,随口问着,“那孙子好战又阴险,依我看多半是他对太子下的手……也是太子运气不好,这天潢贵胄的,就算有人知道可以以毒攻毒,也没人敢在他身上试,你说是不是……”
“他近来有伤,京中暗地里的动作是消停了点,但还是要再看看。”钟慕期道。
近年来京中混进了许多外邦势力,若非所有证据都指向赵昙,钟慕期也不愿相信堂堂一个皇子竟与敌邦勾结。
“那你可得小心着点了,打着为赵旿报仇的名义伤了赵昙,借机观察了京中形势,又让赵旿对你产生感激,回头别被这两兄弟拆穿了,到时候你怕是不好过。”
钟慕期笑了下没说话。
被这两人拆穿算不得什么,别被李轻婵拆穿了就行。
孟梯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,又问:“你打算什么时候让四皇子知道是你伤了他?”
钟慕期心情好了,伸手拨弄了下他桌上的药粉,孟梯立刻护犊子般把东西移走。
“这要看钟平涟什么时候有胆子去找他了……”
两人说了几句正事,钟慕期才开口说了来意。
孟梯听完了,看他的眼神变得一言难尽,好半晌,他拧着五官,一脸死相道:“……行……您是大夫,听您的!”
侍女不敢问李轻婵是怎么了,就挑着些有趣的事说给她听,见她神不守舍的,服侍她洗漱完把她带回了房间。
李轻婵一个人躺回床上,翻来覆去,眼睛一闭上,脑子里就出现那让她止不住想要藏起来的亲亲。
那哪里是亲亲啊,吃人一样。
“讨厌鬼!”李轻婵搂着锦被埋怨着。
夜深人静,外面依然落着雪,屋里只有她一个人。
李轻婵发了会儿呆,忽然翻了个身,慢慢把手伸出来,悄悄移到唇上摸了摸,并没有感觉到之前的那种奇怪感觉。
她回忆了下,脸渐渐转红,然后忍着羞意轻轻咬着下唇。
这感觉还是不一样,她加大了些力气去咬,“嘶”了一声捂住了嘴巴,是咬疼了。
李轻婵把自己蒙住了,嘀咕道:“再也不让他亲了,也不让他碰了!”
她朦胧睡去,又做起了梦。
梦里她还是个圆敦敦的小娃娃,被人抱着去摘花,一高兴就朝对方脸上亲去,吧唧一口留了个口水印子。
这才是亲亲嘛。李轻婵高兴了,又搂着对方脖子大声亲了一口。
可下一瞬抱着她的小少年突然变高变大,紧紧抱着她,张口就凶狠地朝她咬了过来。
李轻婵简直被吓死了,又哭又喊,最后直接被憋晕了过去。
一觉醒来,李轻婵只隐约记得做了个噩梦,具体什么不记得了,只是唇上怪怪的,这感觉让她似曾相识。
她想了会儿,对之前几次双唇麻木起了疑心,但这怀疑很快就被她抛去脑后了,因为钟慕期带她去找了孟梯。
李轻婵别别扭扭不去看他,不仅不让他背,也不与他撑同一把伞了,被侍女扶着慢吞吞去了孟梯那。
-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