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哦,我等会儿就去……”李轻婵累得反应都迟钝了,闭着眼睛歇了两息,倏地睁眼坐直了,“你说谁?”
侍女笑着又重复了一遍。
李轻婵听清楚了,急忙往外去。秋云是去找人的,现在她回来了,还带着个姑娘,那八成就是秋月了。
她对秋月多有愧疚,匆匆到了前厅,看见了秋云和一个形销骨立的身影。
秋月从她幼年开始照顾了她十余年,虽多年未见,李轻婵还是一眼将人认出,心中激起千层浪,眼泪顷刻冲破眼睫流了出来。
“小姐?”秋月却不大敢认她,毕竟她被赶走时李轻婵只有十三岁,而秋云口中的李轻婵又是弱不禁风的样子,跟现在眼前艳光四射的娇贵姑娘完全不同。
秋云就惊喜多了,直接跑过来拉住李轻婵,高兴道:“小姐你变了好多啊,现在看着一点儿病气都没有了。”
“别说秋月不敢认你了,我都有点不敢认,小姐你身子是好了吗?”秋云絮叨了几句,李轻婵胡乱应着,又看向秋月。
几人泪眼相望,过了好久才止住了泪,将往事一一叙来。
原来秋月被打得半死扔在街边时,被一对进城卖菜的老夫妻救了。
这对老夫妻有个女儿,因为不满指腹为婚的亲事,悄悄与他人私奔离了家。
夫妻俩嫌丢人,刚打算厚着脸皮承认了这事,就在街角看见了奄奄一息的秋月,于是把她捡回去了,想用她假冒自家女儿,以女儿病重不久于世为由退了这门亲事。
可是男方死心眼,虽没见过这家女儿,却非要守着旧约,不管姑娘是生是死都要娶回去。
那对老夫妻骑虎难下,合计了下,便将秋月给了那人。
当时秋月神志不清,直接被人带离了姑苏,伤愈后与那男方说清了,想回姑苏寻李轻婵,却发现姑苏城内有人在搜寻她的踪迹,让她无法现身。
无法,只得瞒着身份在别人家住下,一边报答恩情,一边想法子接近李轻婵。
秋月说得声泪俱下,“乡下偏僻,奴婢想打听小姐的消息也很难,知道小姐患了心疾后更是着急……”
说着说着转涕为笑,“还好那是假的,小姐不是真的有心疾就好,只是那药折磨人,小姐一定也遭了许多罪。”
他们这边说着,很快消息就传进了钟慕期耳朵里。
为了准备婚事和避嫌,他已住回了侯府里,听了这消息琢磨了会儿,起身回了公主府。
到的时候几人还在说着话,秋月两人已知晓李轻婵摆脱了荀氏控制,将要嫁人,一时欢喜异常。
见了钟慕期连忙行礼。
钟慕期这次没有瞒着李轻婵,让无关人等退下,只留了秋月,开门见山问:“有人阻拦你回姑苏?”
秋月以前跟着冯娴时是见过这未来姑爷的,只是年份久远已经记不清了,恭敬地再行了礼,道:“是,当初我伤势初愈,不放心小姐,就求着收留我的那户人家带我去了姑苏城,可刚到城门口就被拦下了,我觉得不对,赶紧装有麻风病才躲了过去。”
“后来几次试探,发现不管是城门处还是府门周围,都有人特意阻拦我,甚至想找机会杀了我,不得已才躲了起来。”
钟慕期再问:“其余人也被阻拦了吗?”
李轻婵方才已听秋云细说了一遍,忙答道:“没有,有一个还直接在城中安了家。”
说完,她愣了下。
当初她身边丫鬟全部被发卖赶走,只有秋月格外的惨,差点被卖进花楼,还被打了半死。
李轻婵一直以为是以为因为秋月稳重机警,才会被荀氏刻意针对,现在知道了这事才觉得有几分古怪。
荀氏好像特别在意秋月,连赶她的手段都比别人的更狠。
钟慕期看着她茫然的神色,敲了敲桌面温声引导她,“算算时间。”
李轻婵这才把当年事情一一串联起来,先是她去了泰州舅舅家一趟,回来后没几日秋月就遇了难,接着是她装病扮惨求李铭致放秋月一命。
噬心粉吃了是会死人的,她没死,是因为她中了毒,两种毒药相互压制,才留了她一条小命。
李轻婵心口急速起伏着,这才想明白,她身上的毒应当就是那时中的。
城门口的官兵和府中下人不许秋月进城见她,一定是因为她知道些什么。
李轻婵不自觉地抓紧了衣袖,紧张地望向秋月,秋月凝神道:“我在乡下打听到小姐患了心疾时已经是一年之后,当时我就觉得这时间太巧合了,还以为是荀氏动的手脚……”
顶着李轻婵惶急的目光,秋月羞愧道:“当时我想的多了点,以为荀氏那样折磨我又想让我死,是因为我无意间看到了她想谋害小姐的证据,后来想了又想,确实没发觉什么异常才放弃了这念头。现在知道小姐的心疾是自己假装的,原来是我把人想坏了……”
“不对,你再想想……”李轻婵摇头否决她,催她再想一想。
荀氏从哪得的那毒药,这事的关键性节点也许就在秋月身上。
“是,我再想想。”秋月见她着急,虽不明所以,也先顺着她安抚着她,“小姐别急,我慢慢想,一定能想起来。”
李轻婵神色凄然地点头,又转头咬着唇看钟慕期,脸颊鼓鼓,有点委屈。
钟慕期道:“无妨,等秋月出现在荀氏眼前,她自然会有下一步动作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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